在洪泽湖畔,若要提起洪泽帮,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洪泽湖上每一个靠打渔为生的渔民都要在洪泽帮手底下混日子,每月光交给洪泽帮的“供奉”就让人感到喘不过气,许多渔民都只能节衣缩食地咬牙坚持。
洪泽帮的帮会驻地在洪泽湖中间的一座岛上,西面环水,进出都要乘船,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什么洪泽帮能在官府的眼皮子底下逍遥法外的原因。
此刻,文秀才和王二狗就坐在一艘小船上朝洪泽帮的小岛上驶去。船夫是一个当地的渔民,五十多岁了还打着光棍。用他自己的话说,在洪泽湖,打光棍要比其他人过得更舒坦,不用担心柴米油盐、家长里短,也不用担心自己出去打渔老婆被人糟蹋,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一开始文秀才说要去洪泽帮的小岛,结果问了七八个人都不愿意载他们去,最后找到这个老光棍,花了三百文钱才说动他。
“二位,前面就是洪泽帮的逍遥岛了,等会儿我这小船靠不得近,届时还得劳烦二位下船游一段。”
文秀才一听当时就迷了,说道:“你这老丈也忒不仗义了吧?我们可是花了足足三百文钱,都到湖心了你跟说我要我们下去游泳?”
“二位有所不知,平日里我们这些渔民,没有洪泽帮里几个当家的召见,是不能靠近这逍遥岛方圆五里之内的,否则容易引来洪泽帮的人。他们有的时候开口就是几十几百文的要,若是不给,就直接把人打杀了扔到湖里。其实,若非小老儿是个老光棍儿,我也是万万不敢带二位来这儿的。”那老丈苦着一张脸说道。
文秀才和二狗对视了一眼,笑着说道:“老丈不必担心,我二人皆是行走江湖的侠客,听说洪泽帮在此鱼肉百姓,特意来此为民除害的。到时老丈只管将船停到那个逍遥岛码头,若是有人敢上来找麻烦,我师徒二人自会帮你杀了他。”说着亮了亮手中的匕首和二狗背上的两把长剑。
那老丈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说道:“二位可莫要说胡话,那洪泽帮的几个当家俱是武林高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手底下的喽啰更是聚集了好几百人,你们是敌不过的。依我看,二位还是回去吧,在这边掉头还来得及,回到岸上小老儿把钱退给你们,只收二十文钱就好,二位意下如何?”
“哈哈,老丈莫要担心,我师徒二人此番前来,誓要杀掉那几个作恶无数的贼首。不瞒老丈,这洪泽帮的二当家和四当家已经死在我们手上了。”
听文秀才这么一说,老丈一双眼睛瞪得有如牛眼,喃喃道:“不得了,不得了,若真是如此,二位想必都是人中龙凤。如果此番前去真能铲除洪泽帮这伙恶霸,二位就是我洪泽湖的大恩人了!小老儿先在这里谢过了。”说完,站在船尾对着文秀才等人纳头便拜。
文秀才和二狗连忙将老丈扶起。
船刚一靠岸,果然便有三个喽啰围了过来,其中为首的那个打量了一下文秀才二人,向那老丈问道:“张老头,这两个人是谁?没有当家的召见,你竟敢带外人来逍遥岛?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你这条小命还想不想要了?嘿嘿,得亏你是遇上我们哥仨,一人二百文钱,这事儿我们就帮你瞒下了。”
那张老头吓得一哆嗦:“啊?一人二百文?你就是把小老儿我杀了论斤卖,也卖不出这么多钱呐!”
文秀才给二狗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冲动,自己走上前去说道:“好教三位兄弟知道,我二人这次是奉四当家之命来传话的,希望三位兄弟行个方便,带我们去大当家那儿。这老头也是奉命送我们上岛,现在我二人已到岛上,就放他走吧。”
那三人互相看了看,为首的那人忽然摆出一个怪异的手势说道:“水清山秀,百里洪泽多锦绣。”
文秀才失落的望了望天空,对身后的二狗说:“弄死他们。”
只见二狗窜上前来,一把抽出身后的重阿剑,横向一挥,三个喽啰捂着脖子应声向后倒去。
过了一会儿,送走了惊魂未定的张老头,二狗和文秀才将三个喽啰的尸体藏到灌木丛里,换上他们的衣服,慢慢朝着岛上走去。
“师傅,你一开始就直接让我杀了他们不就好了?还非要说那么多话。”
“闭嘴!我哪知道他这小破岛上还要对暗号啊?”
正说着前面山路上走来一队巡岛的喽啰。为首的那人看见文秀才二人,喝到:“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在岛上见过你们?”
文秀才一个健步窜上前去,说道:“哎呀,这位大哥!小弟二人是附近村庄的人,早就听说洪泽帮在这一带说一不二,这不,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刚刚加入的!”
为首的那人打量了一下文秀才,说道:“哦,新来的是吧?谁介绍你们来的?”
文秀才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塞给为首的那人,小声说道:“还请哥哥行个方便。”
那人一掂手中的银子,不动声色的攥在手里,马上变了副嘴脸,笑道:“好说好说,往后你就跟在我手底下做事,只要做的好了,往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此时,忽然听见一声钟声传遍岛屿,随后又是一声,一连敲了九下。
为首的那人忽然表情严肃地说:“议事钟响了九声,这是帮主招呼所有帮众去议事堂开会,我们赶紧过去!你俩也跟上!”说完,带着一队喽啰和文秀才师徒二人王山上议事堂赶去。
到了议事堂,只见穿着各色衣服的帮众全都来了。文秀才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三百人左右。过一会儿,人都到齐了,洪泽帮剩下的五个当家,老大、老三、老五、老六、老七从后面走了出来。
老大石震是洪泽帮帮主,只见他走上前来说道:“诸位弟兄!今天聚集大家来,是跟大家说一件事。昨天我们派出去五十位弟兄,随老四一同去泗县县城办事,没想到老四在回来的路上竟失踪了!有两个人说,老四是在夜里休息时失踪的。我洪泽帮向来上下一心,如同兄弟手足,如今老四失踪,我们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要把老四找回来!各位弟兄回去准备一下,半个时辰止之后,你们跟着老六和老七去泗县城郊将老四寻回来!好了,大家各自散了吧。”
话音刚落,各帮众便纷纷散去。刚才为首的那人过来对文秀才和二狗说:“你俩跟我来!”不一会儿,带他们到了一见木屋前,只见里面是一张通铺,能睡五六个人。
那人说:“你俩在这里不要走动,等会儿我点齐了人一起走。”说完便走开了。
“呸!你说不走动就不走动?你算老几?刚才你要是敢说去买橘子,我拼着露馅,头也要给你打爆!”说着,文秀才拉着二狗找了一条僻静的角落躲了过去。不一会儿,那人回来了,见文秀才二人不见了,也不去找他们,只当他们跟别人走了,骂骂咧咧地带着人往码头赶去。
半个时辰后,估摸着那些人都走了,文秀才和王二狗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岛上乱逛。逍遥岛的中心是一座矮山,洪泽帮就依势建在这座矮山上。最下面是喽啰的住所,往上便是练功场,食堂,药房和各个当家的的住所,最上面是大当家石震的住所和议事厅。
此刻,石震和留下的老三、老五正坐在议事厅谈话,文秀才见他们都在这,便蹲在外面听墙根儿。
“大哥,听那两个弟兄说,老四是半夜消失的,他们休息的地方又离那个洞穴那么近,你说老四会不会是从那些天书上看出来了什么,瞒着我们去找那两件武林至宝了?”
另一个人呵斥他道:“老五!不要胡言乱语!老四不是那样的人!”刚才那是老五,那这个说话的想必就是老三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三哥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老四不会背叛我们?”
“你还说!”
“好了好了,你俩也别吵了。眼下咱们把手下都派出去了,没想到竟然混上来两只老鼠。都给我出来吧!”石震虽然年过半百,但依然声如洪钟。
文秀才和二狗也不在躲避,笑着走进了议事厅。
“石帮主果然武功过人,我只不过在外面踩了片枯叶,就被石帮主发现了”
老三和老五马上拿着刀站了起来,石震示意他们不要紧张,对文秀才说道:“你们是谁?如何上来的?”
文秀才对着石震作了个揖,说道:“在下文景明,人送外号夺命书生……”
话还没说完,二狗便插嘴道:“咦?师傅,你啥时候有的外号?”
“闭嘴!咳……这位是我徒弟王二狗。早就听说洪泽帮大当家石震一双铁拳打遍中原无敌手,今天带我徒弟特来领教领教。既分高下,也决生死!”文秀才相信,此刻自己的脸一定很欠扁。
一旁的洪泽帮五当家冷笑道:“笑话!我大哥是你想挑战就挑战的嘛?”
“哦,别误会,不是我挑战,是我徒弟挑战。”
“放肆!竟敢对我大哥不敬!”说着,老五抽刀便向文秀才扑过来。
文秀才轻车熟路地往二狗后面一躲,说道:“你还是跟我徒弟比划比划吧。”
老五的刀路招式跟旁人完全不同,使的是三十六路快刀,兔起鹘落、迅猛无比。但跟二狗的独孤九剑相比,又差了一个等级。只见二狗的剑招层出不穷,每一剑都是角度刁钻,前所未见。一开始老五和二狗还能斗个旗鼓相当,但五十招过后,手臂肩膀渐渐有酸麻之感,开始跟不上二狗的快剑了。到了第八十招时,二狗看准了一个破绽,趁着老五一刀砍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从侧面一剑刺穿了老五的脖子。登时血流如注。老五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老五!”老三见老五被杀,上去就要跟二狗拼命。被石震一把拦住了。石震看的出来,这少年的剑法及其精妙,创此剑法者必定是一代剑法宗师,不是老三能打得赢的。
“阁下口口声声说来领教,但是却下此狠手,过分了吧!”石震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冷地说道。
“方才不是说了吗?既分高下,也决生死。他自己技不如人,被我徒弟杀了,怪得了谁?”文秀才一脸无辜地说道。
“好!那老夫就来领教一下令徒的高招!”说完,石震握紧双拳,摆了个普通的起手式。
这起手式虽然普普通通,但在石震的手上就是万金油,进可攻击敌人面门、四肢、胸腹、裆下,退可快速闪避敌人攻击,也可往左往右灵活闪躲。自他成名之日,他便用这起手式打败了不少名家好手。
二狗脚下一蹬,手中长剑直刺其面门。石震到底是老江湖,手上对敌经验何其丰富,不慌不忙用双掌夹住二狗的长剑,往右一带,竟似那沾衣十八跌的工夫,将二狗的攻击方向带的偏离了正道。二狗忙用剑尖点地,卸去力道,稳稳落地。
忽然,石震趁着二狗落地的工夫,欺上前去,化拳为掌,朝二狗胸口拍来。内力激发,竟隐隐有风雷之声。二狗连忙将重阿剑横于胸口。
只听见“当”的一声响,二狗竟往后退了五六步才化掉石震这一掌的力气。二狗只是跟着文秀才练了一段时间的剑法,体内没有丝毫内力,这一掌若是挨结实了,非得吐血不可。想到这,二狗不禁开始谨慎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一百多招,打的有来有回。
看见二狗对上石震讨不了好,文秀才眼珠子一转,想出来一个坏点儿。只见他将怀中的五岳令掏出,对着石震说到:“说起来,我在来的路上捡到一块玉牌……”
那石震本来没想理他,但一旁的老三,却突然叫到:“这是……五岳令!你怎么会有那壁画上的五岳令!”
听到老三喊出“五岳令”,纵使石震宗师般的心境,也难免会起波澜。面对二狗狂风暴雨般的剑招,石震一个判断失误,右侧露出一个破绽。
二狗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时机,一剑刺去。
石震发出一声惨叫,二狗手中的重阿剑已是从其右侧小腹刺入,从右侧肋下穿出。
石震浑身内力还未散尽,五脏六腑犹如火烧般痛苦,再也憋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跪倒在地。
“大哥!”老三赶紧上去按住石震的伤口,奈何按前面后面流血,按后面,前面的伤口又会崩开。
石震的脸色一片苍白,知道自己不能活了,开口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夺命书生……我只求你……一件事……杀了我之后……求你……放洪泽帮……其他人……一马……”
文秀才站在那里,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石震停止了呼吸。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跟你拼了!”老三提着刀上来想砍文秀才,但他哪里是二狗的对手?没几招就被二狗一剑刺中心脏,倒地而亡。
文秀才脑海中随即出现那个电子音:“恭喜你完成额外任务铲除洪泽帮,任务奖励500点江湖声望。”
自从文秀才收了二狗为徒之后就发现,脑子里的这个东西一开始给自己定下的打败一百个江湖高手的任务,每次二狗打败敌人之后,数量都会减少。文秀才心里那个乐啊,这岂不是说以后就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没过多久,搜刮过洪泽帮库房的师徒二人,一人腰上挂着五六个鼓鼓囊囊的钱袋下山了。这两个家伙把石震几十年搜刮来的宝贝全都带走了,这下再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以前文秀才就觉得不对劲,没听说过哪个大侠行走江湖还缺钱花的,现在他才明白,那些坏人搜刮老百姓,那自己再把坏人杀了,自己不就有钱了吗?当然,文秀才觉得这些钱还是得还一部分给老百姓的,毕竟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不是?
走之前,文秀才还不忘一把火把洪泽帮给烧了,自此,洪泽帮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些出去的人就算回来,也只能看见一片废墟。到时候他们要么就是远走他乡,要么就是树倒猢狲散,总之成不了气候了。文秀才也算是为民除了一霸。
回去的路上,二狗问文秀才:“师傅,你那个‘夺命书生’的外号是你自己取的嘛?听着好厉害的样子!”
“嗯,我自己想的,怎么了?”
“那你能不能帮我也想一个江湖外号?要一听就很厉害的那种。”
“好吧,我想想啊。叫‘夺命书僮’怎么样?”
“师傅,我又不是读书人,换一个换一个。”
“那就叫‘白丁剑客王二狗’怎么样?”
“师傅你有没有在认真帮我想啊!”
“我很认真啊,要不然叫‘没有感情的杀手’好了。”
“算了师傅,我还是自己想吧。”
……
泗县县城,金秀儿还在来福客栈的客房里静静地等着师徒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