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叫强微。还特意提醒我,她是强悍的强。我笑笑。
带我回到她的家。她的家在离酒店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巷子灰暗迷蒙,在夜色里道路斑驳不清。她提醒我小心行走。A城的夜里星光闪烁,记得斯凡曾经和我说过的,A城的夜色最美,满天的繁星从不说谎。育泽市是工业城市,天空一向灰暗。一边抬头看天,一边行走。
差点摔了个跟头。强微又一次提醒我小心。
终于来到了她的家,在八楼,很小。但是带一个很大的阁楼,可以爬到房顶看天。她带我来到她的房顶,中间一张圆桌,淡蓝色的方格桌布。浅灰色的两把花边藤椅。上面一个钢制的顶棚,被塑料仿制的绿色植物覆盖。离星星很近。忽然想到《小王子》里的情节,强微是不是每天一个人搬着这把花边藤椅在夜晚等待日出。像小王子一样爱上无法扭转的乾坤。
房子恰好是两个房间,一个是她的,淡蓝色的墙纸,浅灰色的纯色床单,另一面是悬于墙上的书架,全部是钢琴的乐谱,除此之外,还有《四库全书》、《红楼梦》、《庄子》、《全宋笔记》。另一个房间却凌乱不堪,墙壁上贴满了照片和海报,墙角立着一把红色电吉他,月光下闪烁隽美的光。床单也是浅灰色,地上是泡面、杂志,凌乱的摊在地上,杂志上已经落了一层灰,好像很久没有人进来过。
“你就住这一间吧。”强微说。
两个房间中间有一个狭小的客厅,只能放一张桌子。她烧了水,我慌忙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不要碰!”她忽然冲我喊,
我吓的马上把杯子放回原处,因为吓了一跳,杯子倒在桌子上差一点掉在地上,还好我双手接住了。她很宝贝的把杯子拿到自己房间里,又给我拿来一个新杯子。
然后她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把门也关上了。我愣坐在外面,不知道是该回到那个房间里还是继续坐在这里等她出来。
她的房间里传出哭声来,是强微在哭。我有些不知所措。
干净的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都精心设计过,一点都不像是每个月只靠弹钢琴维生的人。她的房间里的那些书,让我很惊异,应该是出生于一个很有教养的家庭吧,难道也和我一样是离家出走的?
我坐在这里,什么东西都不敢轻易的碰了,怕她又忽然哭起来。也许这个屋子里有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吧。所有的人都逃不出爱情的漩涡。
隔了五分钟,她款款的走出来,眼泪已经擦干,笑容重新挂在脸上。我看着她——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哦,没啊……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明天你去上班,我要去外地。我那个房间不能进,钥匙给你。其他所有东西都可以用。洗漱间里的东西不要动,包括那两条毛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如果你中途要走了,就把我的工作辞了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好交代的。你晚上回来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一个人走。”她很连贯的说出这些话,一点都不像刚哭完的女人。
“恩,好。”
然后我们各自回到房间里睡觉。
我把自己的衣服从包裹里拿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进衣柜里。我的那个房间里的衣柜还有两件男士的T恤,朋克风格的。还有一顶牛皮帽子。在把衣服放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还有一张合影,是三个人,中间的是强微,两边的是……是两个一样的人,一男一女。应该是龙凤胎吧?龙凤胎能生的这么美吗?无论是那个男的还是女的都有精致的轮廓,同一副五官放在两个脸上就显出了不同的韵味,一个落拓不羁,一个风韵十足。长睫毛,水润的眼睛,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她们三个肩搭肩,很亲密的样子——我又想念四人帮了,想念斯凡,想念柳昊,这个时候,爸爸妈妈是不是已经急疯了,周一的文艺演出要怎么办,如果很久不回学校上课会不会被开除?爸爸会不会因此丢了很大的面子。爸爸妈妈又要开始吵架了……
墙壁上的照片层层叠叠的贴了好多层,里面大部分都是兄妹两人的合影,好像都是乐队里的,男的总是手拿着吉他,女的应该是主唱吧?还有好一些是和很多人一起的合影,像是在琴房,有一些像是在酒吧,似乎是刚演出完,很多人在庆祝——等等,中间有一张照片,里面竟然有斯凡!难道,斯凡经常神秘失踪的那些日子,都和他们在一起吗?这个乐队?
一晚上,躺在陌生的床上思绪不宁,混乱不清。就好像进入了痴情的怨鬼设置的鬼打墙,怎么走也走不出这个圈子。我来到了从未来过的A城,竟然会在墙上看到斯凡的照片。那么,我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看见柳昊躺在我的床边呢?究竟是不是真的中了萍的那个诅咒,怎么永远走不出他们的圈子。我又不知,我究竟是想念,还是想要逃脱。
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静哭泣的样子,看见琪扯着我的衣襟骂我没良心,思思又弯又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然后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下来。我只是太累了,至少让我逃离一阵子吧,让我休息一阵子吧,太复杂了,我想不明白,太混乱了,我不想了解。
你们就骂我吧,我就是不负责任,怎样?
不知是什么时辰睡着的,感觉下巴被什么轻轻挠着,今天早晨是不是又没人遛狗呀?我的宝贝小狗天天折腾我起床——等等等,我这不是在家!——猛然睁开眼,一个男人正用手轻抚着我的下巴,睫毛就要沾上我的鼻尖。另一只手搭在我的床边,一条腿单跪在我的床上。
“啊!”我一声尖叫,然后豪不留情的用膝盖用力踢他,他啊的一声大喊,手立刻缩了回去,捂住下面。我趁势一个巴掌过去。他被我的一扑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