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
添禄仙君见过白杨姑姑后,二人席桌而谈。
仙君道
“黎皇陛下一直以来忌惮着姑姑,深恐首重天重复往日光辉。门生近日发现,陛下多番以龙族族脉之亲笼络十海龙宫,恐是有旧事重提之嫌。”
龙族分为两脉,天族与海族
天族的龙,掌管风驰雷鸣
海族的龙,掌管江河湖海
当年月神珠玑为了制造大明冠,不远万里,赴十海禁地屠取龙膏
这事十海闹了好久,天族一直在其中周璇
但五百年后月神珠玑还是被诛杀于东天之巅
浮琼岛灵族从此一蹶不振
而首重天白杨门,则避世不出
这桩旧事,六界人人皆知。
添禄仙君一番话字字恳切,正说中了白杨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
白杨道
“天帝陛下为人多疑虑,又好猜忌,眼里容不得沙子。治理天地一向是严谨,却失了宽厚。老身曾布施六界,众天神皆尊称一声白杨姑姑,天帝自然容不下老身。”
添禄仙君关切道
“那姑姑可曾做了什么防备没有?天子喜怒无常,一旦触了那逆鳞,可就是一刀切啊!”
白杨定坐着,脸上微微笑着,嘴里却说些骇人的话
“君上之口腹,贪得无厌,非要啃光了老身的血肉才得罢休!”
添禄仙君愁思
“门生瞧姑姑盛名在外,好歹也是天界九宫的一份脸面。不若姑姑再避避,找座仙山安养身体,带着您那位小郎主一同也可。”
添禄思忱,白杨门好歹也是第一神门,陛下就是师出有名,也还是要看白杨门三千门众的颜面的。是姑姑带着名下的小郎主再避避风头,也是给足了黎皇面子,兴许退让三分黎皇便不再追究了呢。
白杨闷声道
“自东西天成以来,老身便身驻于此,就是先天帝来也撵不走!树大根深,白杨门之蒂是牢牢盘虬在首重天的,我的灵息即将归于大地,还有什么可更回避的!”
添禄仙君急道
“璇玑师兄乃是西天人氏,现下已被封为大乘,自立了门户。珠玑殿下又为黎皇陛下所恨,早不知魂归何处。而灵玑...唉,不提也罢!”
他深叹口气“白杨门已无承继之人,唯有您膝下那个小郎主可堪当重任,您就算不为了自己身后,也要给那位小郎君一些退路啊!”
白杨眼神幽幽的
“他是个有能耐的人,可堪重任。不过我并不要他独身挑起白杨门的大梁。”
添禄仙君疑惑到“哦?”
“仙君,你随我来。”白杨道
白杨领添禄仙君来到绪宝阁
绪宝阁内昏暗,白杨变幻出一件宝物,那宝物许久不见天光,竟熠熠生光。
添禄仙君心下一震,这宝物…
大约七八百年前,自己曾有幸见得过一回
“这...”
那宝物之光渐渐散去
白杨道
“想必你心下已猜的七八分了,这…便是大明冠。”
果然!
添禄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大明冠在白杨门,不难想到除了大明冠之外白杨门还藏着什么东西
也许是别的什么宝物
也许,是别的什么人…
她苍老的声音仿佛环绕在他的脑子里
“还请仙君务必多多帮扶。”
添禄仙君自是义不容辞的,承诺道
“小仙自是不负姑姑所托,一定好好扶持小郎主!”
白杨听闻,高高吊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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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翁祖遣出去后,便躲在门外,又见翁祖将所有下人遣散,单独带添禄仙君去了绪宝阁
没过多久便见那位高冠绸裳的仙人风风火火的走了,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翁祖知道我藏在门外
“还不快跟上来!”
我小步跟上,低眉顺眼
一路小心说话
“翁祖,荻秋姑姑中的毒能好吗?”
“…”
“那位仙君本事可好吗?与昆山老君相比又当如何?”
“…”
“他和您是旧识吗?不知道与师父的关系好不好?”
翁祖不理我
我瘪嘴,可怜巴巴的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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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跪在大殿中央,翁祖在宝座之上,永远一副君临天下的模样
翁祖吩咐道
“把小郎主请上来。”
立马有人将白若非从天狱里带出来
他虽然精神不佳,但也不见狼狈,全身算得上平整
白若非请完安,翁祖赐座
我俩一跪一坐,面面相觑,不知翁祖所为何事
翁祖继续道
“把人拿上来!”
拿人?拿得谁?
两个仙娥拖上来一个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人
那人瘫倒在地
我透过那人凌乱的发,定睛一瞧
喜儿?!
我看向白若非,只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将讶异压制了下去
我心中有了定数
我撒过谎…
我们这些简单的把戏,怎么可能逃过翁祖的法眼…
我主动认罪,磕了个重重的响头
“翁祖明察秋毫,流景隐瞒有罪!”
宝座上那人道
“你认错倒是认得快。”
我把身子伏得更低
“小郎主,可有什么要说的吗?”翁祖又问
翁祖的声音虽然轻飘飘的,但杀伤力却有如刀剑煞气,千里之外可取人性命
白若非缓缓跪下来
“弟子有罪,不该替喜儿顶罪。”
“好。既然你们都承认了,那就不必走流程了。来人啊,把这东西拖去首重天边境吧。”
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只是明显感觉到白若非虎躯一震
“翁祖…”
翁祖眼神睥睨,慵懒道
“嗯?”
我心里替白若非捏了把汗
白若非依旧道
“弟子还请翁祖放喜儿一马!”
这呆子,不要说了!
平时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难道看不出来翁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翁祖没有搭理他,反而叫人拿了绳子上来
转头对我说
“流景,你不是认罚吗?你,把白若非绑上。”
我无法,只能在白若非仇视的眼神下把他绑了
“把他的嘴也缝上。”
我只好又施法将白若非的嘴巴也粘上
翁祖带着我们浩浩汤汤一堆人,前往边境
边境劲风四起,前方翻滚涌起的云层,好似一张张恶兽的大嘴
翁祖道
“白若非,你的奴婢谋害仙使,犯了大过。既然你教导无方,那翁祖便罚你亲自看着她去死。”
白若非眼眶泛红
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亲眼见着自己的仙侍去死
这未免有些残忍…
翁祖接着道
“流景,既然你认罚了,那么就由你亲自行刑吧。”
劲风拍打在我的脸上,犹如给了我狠狠一巴掌
跟了翁祖这么多年,我的思维逐渐了解她
她这样做,是为了锻炼我们的心。
翁祖心狠
所以她要我们都心狠
如若不然,不配做她的后人。
我按住颤抖的身体,请求
“请翁祖,容我问喜儿一个问题。”
喜儿早就被人掐醒
她挑衅的看着我
“喜儿,告诉我繁水在哪里,我留你安魂。”
“呸!你想知道繁水在哪里?没门儿!”
我隐忍道
“我定许你转世托生在一户好人家。”
喜儿阴阴的笑
“呵呵呵呵呵…繁水死啦!她早就死啦!哈哈哈哈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啦,她就是你的替死鬼啊!”
“你说什么?你是疯了吗?说什么胡话?”我不可置信
“流景,别废话了。”翁祖催促
喜儿闻言,慌乱了起来,嚎啕大叫
“郎主!郎主救我!啊!郎主就命!小郎主救救喜儿救救喜儿!”
白若非绝望的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我转过头来,屏气凝神
喜儿两侧燃起玄云火
她噤若寒蝉,头身不敢乱拧,吓的浑身颤抖
我一字一句
“告诉我,繁水在哪儿?”
她声若细纹,带着一丝哭腔
“她…她死了…她去救你…被我推下水里…死了…”
我心脏骤停
“啊…”一声尖叫划破天际
喜儿被推入脚下翻滚的云浪
她的瞳孔骤缩,永远的印刻着我那张阴沉的脸
顷刻之间
云浪幻化成一张张恶兽之口
风残云卷,将她撕咬吞噬
明明是云浪,她的血却四溅
一只云浪幻兽腾空而来,停在我的面前,硕口粘液,它那张嘴可以吞了十个我
它是为了吞噬那几滴溅出的血液
片刻过后,云浪继续翻滚,幻兽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