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愿以偿,在十七岁那年,忍住了“诱惑”,煎熬了“时间”,考上了忆城高中,在她周围,她就像传奇一样的存在着……
“哎呀,小醇太棒了,我们家马上就能有第一个大学生啦!”小姨拍着小醇的肩膀,脸上乐开了花。
“你得多跟你姐学习,你看她用过别人操心么?”婶婶严肃的批评妹妹。
“你是怎么教育的孩子呀,你说你们两口子,一个做小买卖,一个上班,闲下来就打麻将,没见你们管过孩子啊,这忆城高中可不是谁都能考上的啊!”邻居牟阿姨略带嫉妒的怪声怪气的问,可以理解,她天天盯着女儿读书,结果孩子留级了!
妈妈也略带吹牛的阴阳怪调的回答:“我们俩,一点文化都没有,一个初中毕业,一个小学毕业,他爸字都不会写,哈哈哈,这孩子天生的吧,不知道像谁!哈哈哈!”“这孩子错不了,乖巧,学习好,长得也标志,以后肯定有出息!好好培养吧!”
小醇听着这些,回忆起:小学那年,放学之后要帮妈妈去摆摊卖馄炖;中学那年,帮妈妈推车卖鸡排,妈妈误会过她:“刚才你没看见我么,丢人啦?怎么躲着我走,我自己推着上的这个大坡,累死我了,我喊你没听见啊?”记忆模糊了,可能真的躲开了,可能是旁边有熟人,也可能是真没看见,反正,无力反驳,默默的回家帮妈妈收摊,然后摘菜,擦地,搬东西,日复一日,她也不是懂事,是认命吧,那时候小,考虑父母辛苦之余,大多的想的是为什么自己这么寒酸……奋发图强都是带着目的的,当然,随着年龄越大,心事越深,越可怜自己父母的艰辛,也考虑过半工半读,但是看起来就像童工,没人收……
带着这么多的心事和故事,进入了高中大门,第一天,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白甜”就被吓呆了,这学校简直就像城堡,欧式建筑风格,头一次看到,学校整体是深橘色的墙砖,楼前是喷泉和绿植,楼后是一大片自行车停车场,接着往前走,上了楼梯,并排三个篮球场,出了篮球场,往山坡上走,就是操场了,与其说是操场,不如说是体育场好一点,看台,跑道,应有尽有,小醇这个宅女,这时候发现自己太孤陋寡闻了!抬头看看别人,一副理所应当得样子,所以,自己也憋着,没一句“哇塞!”毕竟,她最会忍耐,不能露怯,装,你是演员!
进了教室,又一次傻眼,这不是偶像剧里的学校么?白色基调的走廊,地砖也是灰白色的发着光,每个教室外都有一排带锁的铁皮柜子,也是灰白色,教室里的桌椅也是高级灰,以前的书桌都是木质的,而且被刻的乱七八糟,小醇头一次看到这么高级,这么结实又有厚重感的“金属”桌椅,好像在对家里掉皮的学习桌进行着无情的嘲讽!
投影仪,曲面磨砂玻璃黑板,大屏幕电视,监控器,讲台还配了麦克!我滴神呐,一直觉得自己呆的这个城市,很落后,现在有点醒悟了,是自己太out罢了,这不就是唯心主义么,没见过的就说不存在,傻的可以!
报道的第一天,才发现,原来自己好渺小,不光是身体瘦弱,梦想也很“微弱”,突然感觉,热血不沸腾了,希望也不“跳跃”了!接着新同学见面,她也傻眼了,自己不是个开朗的疯丫头么,怎么看到新同学不会说话了,是因为那个短发穿的衣服太好看?还是因为窗边那四五个人都是东方中学校友?或者是低头看见刻自己那双带着油渍的,已经穿了两个季节的运动鞋?
可能都是,交代完开学的注意事项,班主任说可以解散了,小醇快步跑出班级,一上午没说一句话的她,好像有急事似的,赶紧跑去车场,推着那辆骑了四年、补过无数次胎的、锈迹斑斑的自行车回家了。
到家第一句就是跟爸爸发火:
“能不能不骑自行车上学,太远了,骑了半个小时,小腿都粗了,跟运动员似的全是肌肉!”
爸爸没吭声,拿着水盆、砂纸和润滑油下楼去了,蹲在自行车边上,开始擦啊,蹭啊,修啊……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小醇心里委屈的不知怎么表达,边整理书包,边嘟囔:“破车,还擦擦擦,擦完不也是那样,全是锈……”说着说着,趴在桌子上,偷偷用衣袖擦眼泪!爸爸是个特别顾家的老实人,一辈子在工厂里,不嫌脏、不怕累,没追求,没欲望,连个工人班长都推辞不当。那时候一个月挣八百元,这自行车花了三百,是爸爸带着小醇第一次买的这么贵的礼物!
“不行就坐公交车吧!”爸爸回来之后,气喘吁吁的说。
“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还要倒一段,算了吧!”小醇不会说软话,心里是心疼爸爸的,嘴里却没好气的怼他。
开学第一天,没有校服的日子,小醇有些焦虑,真的没有能穿出手的衣服,初中时没觉得,因为六十三中学里都是穷人家孩子,在那里,她曾自信心爆棚的活着。忆城高中可不一样,第一天报道她就见识到了,那些人穿的都是名牌,叫不出名字的名牌,妈妈都没穿过的名牌!小醇当然不能逼妈妈给自己买。
记得初中有一次,小醇因为听同学说肯德基好吃,就非得逼着爸妈带自己去买汉堡,父母听都没听过,硬着头皮拿了一百元,带她去买,父母没见过到柜台点餐的饭店,推着小醇,让她自己点,小醇长这么大,去过的饭店都叫“小吃部”,她也懵圈了,拿着钱:“要一个汉堡!”
服务员问:“要什么汉堡?”
小醇回头向父母求救,父母逃避她的眼神,意思大概是:我们也不懂,你自己看着办吧。“嗯嗯,就汉堡就行!”
“有很多种啊,这么的,你就说你要辣的还是不辣的?”
“啊啊啊,辣的辣的!”
“一个鸡腿堡,辣的~下一个,先生请问需要什么?”
小醇,垂头丧气的回来,撅着嘴,把火气又发到父母身上,“汉堡都不会点,我再也不来了!”
长大了的小醇,不会像以前那样乱发脾气,但少女爱美的心也控制不住,可面对家里这样的条件,她不能再给父母添乱了,不能跟别人比名牌了,就希望赶紧发校服,头一次感觉,校规真好,大家都别搞特殊,整齐划一的管理是谁研究的,太对了!哈哈哈……
如果,自己再平凡一点,长得丑又笨,是不是心里会好过一点?或者,直接去那些发小都去的技术学校,在那里还会有优越感,还能当“龙头”,是不是就会更自信一点?要不,干脆跟小学同学彩彩那样,学几个月美容美发,就上班赚钱,贴补家里了,岂不是更能让父母省心?这该死的“争强好胜”是不是也让父母为难了?
正式开学的头一天晚上,小醇心里苦闷,没睡着,无意间听见父母商量:
“以后上大学了怎么办?”
“不行就卖房子吧,反正到时候,大学住校,我们俩就租个房子挺好!”
“嗯,行,对了,这九年义务教育以前没明白啥意思,现在懂了,高中没有国家补贴了,这学费真贵,老王,你不知道,我去开家长会,校服就订了三套,春秋,冬,夏……”
小醇,没继续听,插上耳机,沉浸在周杰伦的那首歌曲《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