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了一场雨,今天早晨空气里都充斥着清新好闻的味道。江远坐在自家书桌前,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工作了一晚,今天也不用去事务所,很轻松的一天啊。他准备先去吃个早餐,回来再睡上一觉。几件事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圈,站起身,准备出门了。
“喵—喵—”他一打开门,整个人呆了一下——一只灰白色的猫蹲在门口,绿莹莹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江远下意识用手遮住口鼻,“嘭”的一声关上了门。他对猫毛过敏,离猫太近,就会不停打喷嚏。江远松了口气,在柜子里找了个口罩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打开了门。那只猫仍然蹲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江远转身秉着气关上了门。回头一看,那只猫也突然不见了,像一直就没存在过一样。估计跑走了吧。他是这么想的。
没再多思考,江远就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去买早餐了。刚走到小区公园,看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在草丛边翻找什么东西。江远的脚步放慢了些,那个身影呼地转过头看向他,把他惊得心脏漏了半拍。
忽的,对面的人伸长脖子,慢慢走过来,江远看这身影有些熟悉,也眯起眼睛往对面看,直到那人离他越来越近,面孔也越来越清晰...
“哟!你是昨天那个谁!...江律师是不是?”对方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原本表情凝重的脸上咧出一个笑容。
“......嗯,是我。”江远依然眯着眼,细细地打量着这个人,但他也不是故意眯着眼的,也实在是没戴眼镜看不清。没记错的话,他叫何...何什么来着...记性越来越差了...
何梁这会儿有点想骂人。
.......
“头上,有树叶。”当何梁正组织着语言准备说下一句话的时候,眼前这个欠揍孩子又开口了。
“啊?”何梁被这么句话给噎住了。江远见他不为所动,摇摇头,又问道:“你在草丛里干什么?”
“哎呀,别提了,昨天你在我店里应该听到了吧?反正就是我把我爸的猫搞丢了,小区这么大,要找回来怕是难!”他双手叉在腰间,一副“对不起,我尽力了”的表情。
是昨天那个店长啊...说起猫,他好像还真见过,“咳,”他清了清嗓子,“长什么样子?说不定我见过。”
“啊,什么样子啊...就绿眼睛,灰蒙蒙又白花花,大概,这么大——”他双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一下。
“怎么样?见到过吗?”
嘿真他妈巧,我还真见过,还就在我家门口。江远很想这么说,组织了很久的语言,他还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没见过也别勉强自己,”何梁看江远一句话没憋出来,忍不住开了口,“你们当律师的话都这么少的吗?”
江远没回答他这个问题,“见到过,在我家门口见到过你的猫。”
何某表示:amazing!世界真小,兜兜转转还是你,真好!
内心os完了,他便屁颠儿屁颠儿跟着江远去领猫。不过他也有是点心里准备的,准备好了被老何臭骂一顿的结果。因为这位江律师说过只是看到了,现在还在不在那儿是说不准的。
“到了,这是我家,”江远的家所在的楼是一个小公寓,住的人家不多,每层都有走廊,他指了指贴了个“褔”的那扇门,“这是我家的门,就在这前面看到的猫,现在看上去已经跑掉了,希望对你有帮助。”
看样子,猫是不在走廊上了,何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江远家的门,江远好像看懂了他什么意思,问道:“你想看看里面?它应该没有进去,不过看看也没什么不行。”
何梁点点头,“咱上辈子怕是什么好兄弟,缘分续到这辈子了。感谢这位江兄台!”说完,他做了个抱拳的动作。江远听着这玄乎的话,心想谁是你兄台,咱才认识多久啊,一天都没有,那都不算认识,连名字都不知道,况且人家今年才二十五。
此时二十七岁快奔三的何梁同志并不知道江兄台都在想些什么甚至还有点想和他拜个把子。
“咔哒—”门打开了。
“喵!——”门里一只气势汹汹的灰白小猫“chua”就蹿出来了。何·如他所料·梁同志引以为傲的帅气脸庞措不及防被抓了三道痕迹,索性猫到他怀里来了。
但是一旁的江·万万没想到·远同志状况似乎就不太妙了。他捂着嘴不停打着喷嚏,时不时还咳嗽。何梁意识到事情不太对,急忙询问道:“没事吧,嘿?”江远埋下头,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胡乱地想推开他,幸福来得很突然啊,一阵天旋地转,他就倒在门边了。
“卧槽!兄弟?你这也太突然了点吧?有点恐怖啊...”何梁一时手足无措,“合着你...”他意识到了些什么,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打了120。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的让人心疼。
救护车的响声中,他俩一起被送进了医院。至于招财这只惹了大事的猫,暂时关进江远家里了——虽然不太妥当,但也没其他办法了,大不了事后帮人家去收拾收拾。
睁开眼白花花的一片,要不是耳边传来了烦人的声音,他就以为自己已经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卧槽,兄弟你真是把我吓坏了!对猫过敏怎么不早说呢?”
江远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听着床边的人絮絮叨叨讲着话,“你说过敏也不至于晕倒是吧,你还通了宵不吃早餐是不是?低血糖你能不晕吗?我还以为你打喷嚏打晕过去的,差点也没把我吓晕过去......”江远心想要不是遇到了你这会儿我早就已经吃完早餐在家躺着睡觉了。
“对了,得通知你家人来,我在这儿可不太管用,你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有你在不够吗?”他实在不知道通知谁来,问出了这么一句。
“啊?”何梁表示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虽然我们非常志同道合,但怎么着也不是亲兄弟啊,怎么着也得让你家人知道吧。”
不是这个意思...江远放弃交流,拿摸索到床头的手机,打开通讯录,一直往下滑,停在了“老爸”这个联系人上,他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拨打出去,其实拨打出去也只会让对方干着急——他也赶不过来。
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犹豫。他接听了。
“远儿,在哪儿耍呢还是在工作呢,半天没回我消息?”一接通,电话那头响得有些震耳朵的声音就传出来了,听到这里,他默默退出通话页面打开了某信,十几条消息,全是张文宇发来的。
“你在哪里啊现在?我去找你玩儿会儿。”
“医院。”江远没有多隐瞒,告诉了他实情。“医院?身体出什么毛病了吗?呸呸呸,什么身体出毛病,不是,怎么在医院啊?怎么回事?”电话那头的张文宇急得不行,江远说只是点小毛病,他还是执意要来,江远只好把医院和病房号告诉了他。
“等着,马上就来啊!”对面烙下这么句话,“啪”地就挂了。
何梁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江远,“谁啊?隔着电话屏幕都能感受到热情。”江远摆摆手示意不想喝水,“一个朋友,认识挺久了。”何梁把水放到床头,“有这么个朋友真不错。”
“还行吧...”江远望向他,“疫苗打过了吧?虽然这事儿不赖我,但是还是给你添了点麻烦,谢谢你了。”
“别介,不是什么大麻烦,就是被吓到了点。”他靠到椅背上,“诶你说缘分真奇妙,本来咱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结果碰上就成这局面,只能说世界真小...”
他在高兴些什么...就没遇上点好事,他现在很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跟他打招呼。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一米八的大汉左拎着一堆袋子右搂着一堆盒子进来了,“远儿啊!想死你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隔壁病床的病人惊恐地看着这位大汉,他似乎没有感受到惊恐的目光,“远儿,怎么就进医院了呢?”
“电话里不是说过了吗,就一点小问题。”江远推开这个大汉,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堆袋子盒子上。张文宇感受到了江远在看这些东西,于是兴奋地开始介绍。“这盒是八宝粥,这一袋是香草吐司,亲测好吃我跟你讲!还有这个,你最爱的喜只狼果冻...”
坐在一旁的何梁忍不住笑出了声。
江远满脸黑线地坐在床上,什么话也说不出。
“诶,这是哪位?”张文宇停下介绍,疑惑地望着何梁。“他是把我送到医院的那位,他叫何...你叫何什么来着?”江远这才意识到他不知道何梁的名字,很认真地看着何梁问出了这个问题。
何梁尴尬地笑了笑,“我叫何梁,为何的何,桥梁的梁。”
“噢,何梁啊,好名字!我叫张文宇,他叫江远。”说着,他拍了拍何梁的肩。
何梁:我有点疼但是我还能忍...
“得了吧你,什么名字都是好名字啊。”江远忍不住吐槽了下。
“每个人都名字都是爸妈想破脑子想出来的,那不得好好夸吗,”他挠挠头,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真是的,公司还有点事儿...远儿你好好养啊,身体好了带你去去玩儿,你也别老想着工作,走了啊!”门很快关上了,只留下地上一堆零食。
江远叹了口气。何梁递给他一个喜只狼果冻,“年轻人,不要唉声叹气的。”
他愣了愣,接下了果冻,“你说我们上辈子要真是兄弟,这辈子的缘怕是猫续的...”
“啊?”
......
何梁这下是有点懵:你这个人接梗接的挺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