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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豁命郎

刚刚清晨,三辆满载着原木的马车排着队从徐记木材厂缓缓驶出,发往雪陵各地。

当日从湖边离开后,老萧便带着程煜到了这个老朋友的木材厂,吃了顿饱饭,换了身像样的衣服。但没想到一待就是三天。这三天老板徐昇与老萧每日一醉方休挥霍着时间,倒是程煜的收获不小,一头扎进了徐昇的书房里,比逛窑子还上瘾,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之外就没出来过。

但是毕竟时代不同,字体文体也有所不同,程煜读的并不是很顺,但因为只捡自己看得懂的地方读,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三天已经粗略地翻过好几本书。

程煜不爱学习,只是迫于无奈,想要了解自己所处世界的背景最好的方法就是看书,没有人会愿意把一个国家上千年的历史干巴巴的讲出来。

三天的收获不算大,但是最起码搞清楚了自己在一个名叫雪陵的中亚小国,西边是强大的帕提亚帝国,南边是与雪陵有着世仇的天竺,东边是高耸入的云喜马拉雅山脉,而北边就是华夏帝国在中亚的势力——安西都护府。至于雪陵这个小国为何能完好地存在于三大帝国之间,程煜还没搞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的历史与以前那个世界的历史完全不同,因为现在的华夏是瑜乾二十七年,皇帝姓周。

木材厂的老板徐昇是个人物,身份不但是木材厂的徐老板,更是接受百姓委托召集人马前往各地打击匪患解救人质的豁命郎头子,当然也会从中收取不菲的委托金。

比起早就完成了大一统的华夏,雪陵可以说是真正的封建社会,国境内大小领主的领地犬牙交错,难免会有很多领主不方便前往的三不管地带,这些地方就是强盗山匪的温床,也是豁命郎存在的意义。

此时木材厂的一间小屋里,徐昇已经滔滔不绝的对着屋内十几个汉子讲了两盏茶的功夫,还不时的用石头在一块黑色木板上的写写画画,实在口干舌燥,扔下石头,撂出了最后一句话,也是程煜唯一听懂的一句话:“听命令行动,谁敢轻举妄动别怪我不客气!”

一行将近20人的队伍走出木材厂浩浩荡荡的向西走去。程煜和老萧走在最后,与前面这些手持刀剑的队友不同,这两个人手上拿的兵器有些入不了眼。一根半米长的实木棍头上融这一块四不像的铁疙瘩,还美其名曰“钉头锤”。

实木棍本就粗糙顶端更有一块沉重的铁疙瘩坠着,掂着拉手,扛着磨肩,程煜怎么拿都不是,最后忍不住问道:“萧大哥,徐老板那那么些刀刀剑剑,咱俩干嘛挑着铁疙瘩?”

“私制铁器是死罪,徐昇再厉害也没那胆,那些刀刀剑剑八成是从哪个匪洞里缴的残次品,中看不中用不说,万一断了再伤到自己。”老萧头也没回,似乎这只是个常识性问题,但随后看着前面的豁命郎,压低声音说道:“程兄弟,可能跟计划不一样,今天说不定要死人!”

所有行业都分个三六九等,强盗也不例外,杀人越货金腰带的江洋大盗毕竟是少数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行业精英,大部分基层强盗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聚在一个山洞里干些欺软怕硬龌龊事的犯罪团伙,一般不会招惹雇得起豁命郎的大户人家,若真是豁命郎找上门大多强盗会乖乖投降,保一条命。

所以豁命郎虽名为豁命,但真豁命的机会并不多,

而老萧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次案子没有委托金只有抚恤金,徐老板看那位老头可怜,一时心软才接的案子。由于没有委托金,来的豁命郎都是没有经验的新手,不为钱只图在徐老板那混个脸熟,渴望着以后有大活的时候能带上他们。但这群新手现在看上去气势汹汹,趾高气扬一点也不像是要去救人,倒是像极了要去抢战利品。

“如果真要见血,那我今天便杀个人尝尝!”程煜看了看前面人的状态,大概知道老萧在担心什么,但这话更像是给自己壮胆。程煜在21世纪也有过辅警的经历,出过几次任务,自然明白无论面对什么任务该有的敬畏之心一点也不能少,过于傲慢必然会受到惩罚。

老萧听到程煜的回答,眼里多了些欣慰和赞许,然后说道:“也不必太过担心,跟着我就行。”

从木材厂到目的地大约需要走一个半时辰,程煜没觉得累反而觉得一路的人文风光很不错。带着头巾面纱的***妇女,牵着骆驼的商队见到这浩浩荡荡的豁命郎都躲得远远的,而各个领地的士兵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面无表情的擦肩而过。

终于在刚过中午时到达了一个山坡上,对面的洞穴漆黑而神秘,相比起其他地方,这山间倒是非常阴凉。

徐昇示意所有人蹲下,自己悄悄地摸到的洞穴旁边,捡了块石头使劲扔了进去。

石头滚落的声响带着回音回荡了许久,看来此洞不浅。

一阵脚步在洞里响起,越来越近,想必是听到了动静出来查看情况的小喽啰。

徐昇已经藏在了洞旁,弓腰前倾,伸出双手,待强盗一露头就将其生擒。

这是惯例,先抓住一个,再问清楚洞**布局人数,是否设有机关等情报在做安排。

洞口出现了一张稚气未消的脸庞,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想必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生活困难才做了强盗。程煜叹了口气,但对于这种人,他虽然心里可惜但一点也不同情,人活一世谁不困难?困难不是犯罪的借口!

“哎呦!”程煜紧张的看着马上就要得手的徐昇,却突然被眼前这一声吓了一跳。

这关键时刻,一个胖子竟然体力不支一时没有蹲住坐倒在地,发出惨叫。

这声惨叫就像是同类的信号一样,少年强盗仿佛受惊的羚羊猛地回头躲开了徐昇的突袭撒腿跑回了山洞。

扑了个空的徐昇还没来得及骂娘,现场就已经失控了。

也许是太紧张,一个豁命郎看到强盗逃跑竟把徐昇再三嘱咐的听命行事给忘得一干二净,掂起刀大喊着就追了上去。就像是热油里被倒了一碗水,队伍变得完全混乱无法控制,所有人纷纷冲进了洞穴。

混乱中的程煜也不受控制的站起身来,掂着钉头锤打算一起冲过去。但刚刚起身就被拉了回去,老萧好像早就料到一样死死地抓着程煜的衣服。

一时间队伍中只剩下程煜、老萧还有徐昇的两名手下。

黑暗的洞口里传出一声巨响!像是塌方了一样。

脸色铁青的徐昇走了过来,“想死谁也拦不住,咱们也进去吧,能救一个是一个。小兄弟,你第一次来,小心一点。”

听到徐昇的嘱咐,程煜点了点头,他也明白前面那些人贸然的冲进去,强盗必然认为已无投降的余地,势必拼死抵抗,今天肯定是要见血了。

进入山洞后,光线变得暗了起来,打斗声和叫喊声不断地传入程煜的耳朵,程煜紧紧握着手中的钉头锤,心里有些紧张但似乎也有些兴奋。

这也算是程煜的优点之一了——进入状况很快,不论是学校时上台演讲还是习武时的实战擂台,纵然在台下紧张万分,但只要上了台反而会变得很兴奋。

借着照进洞口的阳光,远远的就看到一块巨石下躺着两个早已断气的豁命郎,这大概是最先冲进山洞的两个,不慎出发了机关早早地送了命,刚才的巨响定是从这里发出的。

但此刻还不是可惜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任务——解救人质。

没走多远就看到好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刀刀剑剑此时似乎还没有拳头好用,旁边躺着几个人,分不清是敌是友也分不清是死是活。

“你们两个留下帮忙。”徐昇留下自己的两个手下,带着程煜和老萧继续往深处跑去。

这个洞穴虽深但并没有什么盘根错节,很顺利地就到达了主室。

这里的光线已经非常暗了,仅仅是墙壁上的火把还晃着微微的火光。

“今天我死了,这小娘们也别想活!”一个满脸横肉的强盗狠狠地说,但身体却害怕的直打颤,手中的匕首顶着身前一个少女纤细的腰支。

少女满脸灰尘,惊恐的张大了双眼。两行清泪流下,泪痕下两道尘土褪去,现出两行白皙的肌肤。

“放了他,你兴许能活!”徐昇慢慢逼近强盗,没有一点顾忌,似乎不在乎女孩的死活。

强盗本就浑身颤抖,听到徐昇的话之后顶在少女腰上的匕首更加用力了,感到疼痛的少女惊恐的喊叫着。

后方的老萧借着昏暗的火光,偏头对程煜说到:“你配合我跟老徐,我俩一动你就冲上去把女孩拉走,其他什么都别管!”

程煜听明白了,握紧了手中的钉头锤,但还没来得及点头,老萧便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捡的石块狠狠扔向强盗。

光线昏暗,强盗只看到一个黑影飞来,然后就被正正砸中脑袋。眼前一黑,往后一踉跄,再回过神来时,徐昇已经冲到了眼前。

一声闷响,徐昇侧肩飞身狠狠的撞向了强盗暴露的胸口,将其撞翻在地。老萧迅速冲上前去将强盗按住配合着徐昇掏出绳子开始上绑。

程煜自然没忘老萧交代的任务,冲上前去将女孩拉向一旁,但是女孩早已吓得腿软又哭又喊,程煜这一番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拉过女孩。

看着几乎已经被绑着的强盗和身边似乎已经安全的女孩,程煜松了口气。

不对!程煜突然觉得背后有些不对劲,扭头看去,昏暗中一把大刀已经向着后背劈来,汗毛似乎已经感觉了刀背的凉气纷纷竖了起来。

徐昇和老萧距离过远,看到这突然冒出的另一个强盗却已经什么都做不了,只得在心里大呼:完蛋!

甚至连程煜自己都觉得这下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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