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里的一间办公室内，林高远与几名军官正围着几台军用电台与有线电话忙碌着。
这是民众公园地铁站中最大的一间办公室，被作为指挥室使用。里面各种设备与墙上的多个屏幕早已不再发出任何光亮。办公室中间有一张简易折叠长桌，上面平铺着一幅军用地图，地图上摆放着许多小旗子，代表着S市防线上的兵力分布。
“上源村与左门村两个前哨站受到攻击，敌方是一个数量约50左右的迅猎兽集群，没有高级种，也没有远程单位。”戴着话筒的副指挥官对其他人说道。
“敌人的进攻比我们预想的要慢了几天。”林高远眉头紧锁地说道。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通讯的另一头传来捷报，攻击两个前哨的敌人被全歼，上源村伤亡3人，左门村5人。
如果这是人类间的战争，这个战损比绝对是大获全胜。可在场的几人并没有发出应有的欢呼声，而是神情更加凝重。
“又是一波试探性进攻，纯粹消耗我们的地雷与弹药。这太奇怪了，根据以往的战斗，它们不会这么拖沓，如果它们真要占领一个城市，很少会连续几次纯粹派炮灰来送死。”参谋眼中充满着疑虑。
“给两个前哨进行补给，把伤员运回来，再各加派五辆步战车与一个连的兵力过去，尽量拖延住他们。”林高远说道。
“我们没多少步战车了，在这种开阔地形，步战车一旦遇到战车级或者坦克级食尸鬼，连互换都做不到。”另一名军官显然对所剩不多的步战车非常心痛。
“接下来的攻击很可能会出现收割者，如果没有步战车的火力支持，前哨很可能直接失守。这样吧，如果发现敌方有食尸鬼单位，直接叫他们撤回来，我们利用城市防线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林高远盯着桌上的军用地图，过来半晌才继续说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后方的补给与增援。”
“如果没有增援与补给呢？”指导员问道。
“那我们只能选择撤退出这个城市。现在保留有生力量才是首要目标，只要人还在，就能寻找反击的机会。”林高远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出后续计划。
听后，指导员毫不掩饰那种斥责的语气，说道：“撤退？这场战争我们一路撤过来，有多少同僚牺牲，有多少亲人离逝？现在你却已经打算好撤退？这样下去当它们占领整片土地后，我们还能退到哪里？海上还是天上？你把这称作寻找机会？”
林高远心中的愤懑与憋屈，在此刻一下子爆发出来“那你想怎样，当子弹打完，炮弹打完，炸药用完，我们还能用什么正面与他们对抗？拼刺刀吗？每一个牺牲的战士的名字都刻在我脑海里，沈刚，何宇，李信东...，我们命是他们的牺牲换来的，你要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只是其他人继续无意义的牺牲吗？”他说完一手拍打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旗子被震倒一片。
指挥室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所有人都像被凝固的空气所制缚。
过了不知多久，指挥室里的人发现到张健一行六人正站在指挥室门口。
“张健？我正想叫人喊你们过来。”林高远向站在门口的几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进指挥室。
几人走进指挥室后，林高远继续说：“我就长话短说了，鉴于张健的特殊性，我现在需要一支队伍，把他护送到第7号地下避难掩体，如果信息无误的话，那里有完善的设备与一整支科研团队，或许能帮助我们解开黑球的秘密。我的副官会安排具体人员与路线。”
另一名军官走到几人跟前，示意几人跟他去别的办公室商议任务的具体安排。
几人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依然站在指挥室里。
“不，我没兴趣被人拿来研究，我们来是要求启用火石预案。”
火石预案，是他们六人此次前来指挥中心的真正目的。
在距今十五年前，纳米材料和石墨电池的技术得到突破，这让电磁枪械的枪管材料与供能续航之类的瓶颈问题得到完美解决。
没有弹壳，弹药体积小，载弹量大，不需要抛壳窗，开枪声音小，子弹能达到8到10倍音速的极高初速度，且弹道具有极高精准度与稳定性，这些优点使电磁类武器无论性能和威力都远超于任何传统火药类武器。
在之后的几年内，全球军队开始配备电磁枪械。在电磁枪械强大的火力和良好的稳定性面前，传统枪械逐渐被取代。
尽管电磁枪械的技术越发成熟可靠，在实战中也取得相当高的评价，但其可靠性却一直被一部分人质疑。原因很简单，越复杂的东西，越容易出错，可靠性就越低，维护起来越麻烦。
就好比AK47自动步枪，自其面世到近两个世纪的时间内，一直处于无可替代的地位，就是因为其结构简单可靠，在各种恶劣的使用环境中它都能发挥稳定性能，而且还能在极差的技术条件中进行生产与维护。
于是，在电磁枪械正式全面列装后，军方决定把大量上一代淘汰的火药武器与弹药封存起来，储藏在全国各地，以备不时之需，当发生某种特殊情况时，能全军快速装备火药类武器，这就是火石预案。
在这场战争中，虽然军用电磁武器都做了一定的屏蔽保护，但因为体积问题，小型设备的防护能力始终有限，完全无法抵抗那些地外入侵者所制造出的高强度电磁脉冲，而且还会令使用者暴露行踪。
武器的革新现在却成为了巨大的劣势。
火石预案，就是人类面对现在这种状况的应急策略。
可是因为通讯网络全面瘫痪，敌人的进攻速度堪比“闪电战”，补给线根本建立不起来，使得只有小部分火石预案武器库被启用，大部分火药武器仍旧躺在武器库中。
“我们已经派人搜索过两个离我们最近的火石武器库，两个都已经被搬空，也不知是被哪个部队运去了哪里，没留下任何信息。”林高远无奈地说道。
“我们只是搜索过后方的，这里还有一个。”刘森手指点在地图上，位于S市西北方较远处的一处郊外，几乎已经超出地图范围。
林高远双手撑在桌面上，皱起眉梢思量片刻后，说道：“但这里可能已经是敌占区，没有卫星，没有空中侦查，我们根本不知道路上有什么，这540公里的路程大部分还是空旷地形，只要遇到一只埋伏的高级种或者空中单位，可能就会造成大量伤亡。而且也不知道是否同样已经被启用。”
“对，原本是不可能到达武器库的，但我们现在有他。”刘森指了指张健，继续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不需要太多人员前往，人越多目标越大，越容易吸引敌方注意。只要一小支车队，一路走小路，带出几货车的物资，就足够我们装备整个联合四团。”
“你的意思是你们自愿前往吗？”
“对，给我们三天时间。”
林高远没有马上作出回应，而是又仔细思考片刻后，才说道：“你们需要任何物资我都可以给，但我们剩下的时间可能并不多，一旦敌人发动全面进攻，我们剩余的战斗物资只能坚持一到两天，甚至更短。人员方面，你们可以招募自愿者，但只能是自愿者...今早那群疯子的行动对战士们的影响很大，唉。”
林高远说到最后深深叹了口气。
人心崩散，信念破灭。
这其实并不能怪他们没有勇气。面对无法对付的敌人，并不是不顾一切上去拼命就代表着勇气。
就好比步兵遇到空袭，不是用手里的步枪拼死向飞机射击就代表着勇气，代表着伟大，这只是愚蠢与送死，因为这样做没有意义。
步兵遇到空袭第一时间找掩护隐蔽才是正确的选择，当下的状况就是这样，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硬碰硬根本毫无意义。
“现在有多少人知道黑球的存在？”刘森问道。
“这是绝密信息，暂时知道事情具体内容的除了你们邓明与海教授外，只有几个级位高的人知道。”
“我认为应该让这里所有人知道他有能力击杀掠夺者，掠夺者不再是无法击破的目标，这能带来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