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高考的前一天,二中举行了盛大的出征仪式。
几十辆大巴车陈列在操场上,各班学子站在车前,听着校长作最后的发言。8点8分的吉时,大巴车在鞭炮声中,载着高三学子,依次驶出校门。
前一刻还在嬉戏打闹的学生,在听到鞭炮声响的那一刻,心情突然变得无比沉重。小镇上的人民站在街道两旁,目送学子出征。车辆驶过的门前,都在燃放着礼花鞭炮。这样的场景,是过年都不曾见过的,但这却是小镇人民,对二中学子最殷切的祝福。
从小镇到县城,大巴车一路驶过的地方,鞭炮声从未间断。浩浩荡荡的长列车队,站满街头的送行人民,这样的画面,是每个人记忆里最为震撼的时刻。
考生被安排在宾馆里休息,下午的时候,每个人安排进考点,熟悉考点的环境。熟悉考点之后,每个人重新回到宾馆修整,等待着明天的考试。李非带来一些试题册,在家里仔细的看着,这个下午,谁也没有去打扰谁。晚间的时候,李非和蒋依依通了视频,聊了一些关于考试的细节,以此来平复心情。
2015年6月7日,李非这一届的学子迎来了属于他们的高考。这一年是特别的一年,据说是省里最后一次自出命题;这一年也是改革之前的最后一年,新的高考政策,会在这一年之后推出。总之,这一年,赋予了这一届考生,不同的意义。
8号的上午,考试继续,天空却下起了漂泊大雨,考点外多了许多撑伞等待孩子的家长,五颜六色的雨伞,挤满了街道。随着最后一场的英语考试结束,属于他们的高考,结束了。奇妙的是,走出考场的时候,天空放晴,一片艳阳在雨后显得更加明丽。
考点上满是欢腾的笑脸,有人脱衣,有人咆哮,有人对着天空,静静微笑。不一会儿,议论试题的声音多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的考试,再也没有老师去给他们核对答案。高考结束了。
李非回到家的时候,收到了蒋依依的短信,约定晚上一起回到学校,度过在高中的最后一个夜晚。不似高考前的狂欢,这一次团聚,却是诉说离别。
女生宿舍前的大树下,站着许多接女孩的男孩,在这个晚上之后,就是离别的日子,许多人的脸上,多了一些愁思。李非亦是如此,想到明天之后,各回各家,他的心情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在想什么呢?”蒋依依从背后跳出来,打断了正在思考的李非,“今天下午想好去哪里吗?这个小镇,好像到处都有我们留下的记忆。”
“就在街道上随便走走吧。”李非回答道,往后像这般平常的逛街,都将会是不可多得的时光。“嗯嗯,听你的安排。”蒋依依笑道,随后挽起李非的手臂,放肆的走在学校的主干道上,“这会儿,我可不怕老师们了。”
“嗯嗯。”李非微微一笑,藏起刚才的愁绪,和蒋依依一起度过晚间的时光。街道上的学生情侣多了许多,平日里偷偷摸摸的早恋,在高考之后,终于变成一件光明正大的事情。“我们买些吃的,就回去吧。”兴许是太过喧闹,蒋依依便想和李非一起,在大树下安静的聊着以后的安排。
学生们都去外面游玩了,偌大的校园变得安静无比。蒋依依和李非坐在大树下,享受着这片刻的安静。“高考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蒋依依问道,她怕李非问不出口,自己就率先说了。
“我还没计划好,你呢?”李非没有计划,也不知这次漫长的暑假,该怎么度过。那年冬天,李非和蒋依依不成熟的恋情,第一次宣告结束,于是李非特别害怕分离。
“我可能要去打假期工了,妈妈之前给我安排了,可能一直会做到大学开学前吧。”蒋依依说起假期的打算,漫长的暑假,她想帮助家里多分担一点经济压力。
“我会去看你的。”李非说道,而后词穷,他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你也别那么伤感嘛,多想想开心的事情。比如我们第一次的相识,我和你匆匆见面之后,就坐在这里唱歌,你为啥不过来听我唱歌呢?”蒋依依说道。
“那你现在,就在我身边,轻轻地唱给我听吧。”李非想起那日夜里,他不敢靠近这个初相识的女孩,于是在不远处,一直偷偷的注视着她们。
蒋依依轻轻的哼起曲儿,伴随着蒋依依的歌神,李非想起了许多往事,和蒋依依相识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浮现,那些欢声和笑语,仿佛昨天才经历一般,不想今日就要面对分离,不知不觉间李非的眼眶竟变得湿润起来。
吴静给蒋依依打来电话,约她一起在网吧里通宵过夜,她想体验一下这种在网吧的感觉。蒋依依答应了,最后一晚上的记忆,停留在那个网吧里。
第二天,蒋依依在宿舍补了一上午的觉,下午才准备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蒋依依把李非喊道了她的宿舍里,宿管是不加禁止的,大概是因为今天是高三学生离校的日子。
李非帮着蒋依依一起收拾行李,那些李非送过的礼物,都被蒋依依小心的在皮箱里,收拾完的行李,有两大箱子。“那就辛苦你咯。”蒋依依把箱子交给李非,自己只是抱着李非送给她的阿狸,走下楼去。
“我送你到县城去吧。”李非说道,回家的旅程,李非想陪蒋依依多走一会儿。“我爸爸在县城里接我,你就把我送到镇上的车站吧。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回家了,你别太想念。”蒋依依怕李非不舍,说出一些安慰的话来。
走过主干道,走过校门口,走完中心街,就到了车站。不远的里程,多的是不舍的情绪。蒋依依一路上在摆弄怀抱中的阿狸,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个人纵有千言万语,临离别时刻,终是用沉默代替。
到车站后,李非帮蒋依依安顿好行李,发车的时间还未到,蒋依依趁着这个时间,说出一些离别的话。“我们高中的故事,就这样圆满的结束了。李非,等到大学里,你还会遇见新的人,开启新的故事。不用太惦记我。”
“不会的,我会记着你,我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李非读懂了蒋依依话里的意思,却不愿接受这样的安排。“李非,你会明白的。”蒋依依不想过多争论这个问题,总有一天,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会验证这一切。
司机摁响了鸣笛,催着乘客上车。汽车鸣笛让李非在那一刻彻底的慌了心声,注视着女孩的眼眸里,多了几滴待落下的泪珠。纵有不舍,终有一别。“抱抱我吧。”蒋依依说。
李非用力的抱着女孩,不忍放她离开。蒋依依轻轻的抱着男孩,一滴泪珠从他的后背悄悄滑落。“再见了,我的少年。”蒋依依在李非耳边轻轻说道,这一刻的分离,告别的是整个高中岁月。
李非缓缓放开蒋依依,目送着她走上车,目送着车子缓缓驶离车站。
“再见,我的女孩。”待车子消失不见时,李非的口中才慢慢说出这句话来。
送蒋依依回家后,李非回到自己的住房里,收拾起自己的行李。下午的时候,李非骑着摩托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走出校门的那一刻,李非忍不住回头多看了几眼,这个待过三年的地方,如今终须离开。这段故事,因为高考的结束,而画上了句号。李非想起曾经对蒋依依说过的话,日后他回想起高中的岁月,那段青春有关的记忆尽是蒋依依的名字。
落日的余晖洒在少年的身上,在机动车将要发动的那一刻,少年忍不住再次回首,看一眼这所学校。
“再见了,我的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