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然还是挺有名气的,最起码在学校范围内是这样的。学习不错,对英语有特殊的天分,字也写得好看,是个干干净净、乖巧不惹事的好孩子。
所以景然的妈妈在景然小时候就对她寄予厚望。事关学习,景妈妈就极其严格;但在日常生活中,对景然是有求必应,宠的不行,搞得景然叛逆期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和她妈吵架,想想妈妈的好,就更愧疚。当然这都是后话。
此时景然上小学呢。扎着高马尾,头发不长却很多,自己扎头发的时候手还有些抓不过来——父母忙着上班,景然就独立的蛮早。等景爸带景然认熟从学校到家的路之后,景然小学二年级就开始自己上学、自己回家、自己扎头发……
景然是好脾气啊,父母虽然很少管她,但她也不是孤僻的人,当然也有朋友。于涵,一起翻墙的于涵。人不如其名文文静静,是个欢脱的性子。景然和于涵一起时也不如其名的岁月静好,只是这阵欢脱只限于熟人,不然也不能和于涵玩到一起,还翻墙。景然在众人面前是不善表现的,还有就是为了维持一下温柔的形象了。
在小学,就该有个天天一起玩的小伙伴,最好家住的也近,双方父母也都认识——那就是景然和于涵了。
周末作业分分钟的事;不想去上兴趣班,父母也没逼迫,顺了景然的意。于涵父母也很少管她。于是两人就有了一个个快乐的周末,今天你去我家,明天我去你家。好不快活。
翻墙是景然小学生活中出现最多的活动了。一年级,爸爸送景然上学,没法子放肆,总不能带着家长翻墙。到二年级,景然和于涵慢慢探索出了不少墙。所以……
二年级,翻墙;三年级,翻墙;四年级,翻墙……
五年级,景然和于涵还是每天在去上学的路上翻墙。景然在其他人眼里是很乖的,谁也想不到她还有这技能啊。路上豪气坦荡,学校里温柔安静。
六年级,景然还是翻墙去上学。中午在加吃完饭就出发——翻墙的过程需要留足时间好好体验。在从一面墙向下跳时,竟然砸到了盛叙。
六年级的盛叙,实际是该上七年级的留级一年的盛叙,那天中午在外面买饭,点份便宜的饭,省了一块钱,乐滋滋地去小卖部花五毛买了包辣条,剩下五毛攒着。不好意思让人看到自己吃的满嘴红油,盛叙决定走条小路去学校,本以为人烟稀少,可以肆无忌惮的开吃,却在刚打开包装的时候被脚滑的景然压倒在地。辣条撒了,六年级的盛叙心碎了。
景然欠盛叙一包辣条。
景然和盛叙一个学校但不一个班,平时景然又少出教室,所以互相都不认识,只是看见穿一样的校服,才知道原来是校友啊。
景然面上淡定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伸手去拉四仰八叉的盛叙。盛叙心碎过后,自己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开始拍土,不想理面前这个打翻他辣条的丫头。
景然站在一旁,暗叹,还好不是一个班的,不然我这形象……啧。
盛叙低头拍土,暗叹,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哪个班的,到时候辣条找谁赔啊!不行!
“你是我们学校的?几班的?叫什么?”想着自己可比景然大一岁,盛叙先发制人,决定从气势上压倒她,好让她乖乖赔偿辣条,说不定还能收服一个小弟。哦不,是两个,还有一个坐在墙头上呢。
于涵是跟在景然后面的,本想等她跳下去之后,自己紧随其后,没成想摊上事了,还问她们的名字班级。于涵有些楞,保持着横跨在墙头的姿势,等景然“参谋”施令。
景然心里也是一阵慌乱,担心这个假威风的毛头小子把自己翻墙的事说出去,但脸上还是一片从容,给自己暗暗壮了壮胆,她挑眉,说,“我干嘛要告诉你?你谁啊?”
嘿,这小丫头片子,还挺厉害。盛叙没想到景然会这样回答,自己也没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一时语塞。瞥见撒了一地的辣条,盛叙又豪气起来:“呐呐呐你看,”他手指着地上的辣条,“你把我撞倒在地上,我的辣条撒了,你不该赔我一包吗?”
景然松了一口气,想,还以为是爱打小报告的呢,原来是爱吃辣条的。
“不就包辣条嘛。于涵,下来。”景然招呼着于涵先翻下墙,随即开始掏兜找钱。巧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没带钱。才想起来这身校服是新换的,兜比脸干净。景然看向于涵,她也把兜给翻出来了——一分钱也没有。
糟了糟了。
盛叙见两人都没钱,急了,“不是小姑娘都有零花钱嘛,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不管,你俩必须赔我辣条!”,说着跺了两下脚。
真想不到一个男生还撒娇,景然觉得有些好玩,但是弄洒了人家的辣条,又不好意思再笑,只能低头憋住。调整好情绪,景然抬头,算了,豁出去了,她可不想欠人什么,整的自己多贫穷似的。
“我叫景然,六年一班的。”
她眸子里闪着光——作为景然,她很骄傲。
盛叙一怔,没想到景然那么爽快就报了名字,看出她是老师的乖乖女,为人处世倒也爽快。还有就是,景然眼里的光,他没想到。
“好,景、然,对吧。哎?你是那个景然?老是领奖的那个?哎?她好像不长这样啊。”盛叙想起每次一有表彰大会,什么小学生作文竞赛啊,英语作文大赛啊,一等奖的名字总是……景然!盛叙不喜欢一堆堆的人挤在学校礼堂,总是坐在靠后门的位置,随时开溜,,所以看景然都是个模糊的身形,就记得是小麦肤色,可眼前,白白净净一小姑娘,没有刘海,头发都扎在后面。不黑啊。那肤色,倒像是……
盛叙把目光移到旁边于涵身上——是了!上台的是她!那到底谁是景然啊。
景然看出盛叙的疑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景然啦,于涵她是帮我上台领奖。我一在台上合照就不自在,反正老师们和我们班同学都认识我,谁上去都无所谓,反正校长后来也默许了……”
啧啧啧,果然是老师的宝贝,这种要求都不算什么,盛叙暗自感叹。
“行吧行吧,那我明天去找你,你提前把辣条买好。记住,和这包一样。”盛叙指了指地上的那包辣条。
“哎,还是我给你送去吧,毕竟是我赔给你。你告诉我班级姓名,明上午一定送到。”景然觉得有愧于这个有点傻气的男生,所以想诚挚地赔个罪。
盛叙有些慌,“你不会想去老师那告我状吧。”
这问的景然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还威风地问自己的名字呢,倒是个怕老师的,不过她确实没有要找老师的想法,毕竟自己翻墙的事不能暴露。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爱打小报告的,就是单纯的想赔你包辣条。”景然脸上笑嘻嘻的,一脸和善的样子。于涵在旁边看着——是了是了,标准的单纯文静模样,哄过了老师,那男生估计也不在话下。
盛叙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人家这么诚恳地道歉,自己竟然还怀疑人家,唉!
“咳,盛叙,盛开的盛,叙述的叙,我六年三班的。”盛叙少有这么正式地和女生说话,耳朵竟有些泛红,他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害羞了,“那什么,上学快迟到了,我先走了。”盛叙觉得一个大男生竟然害羞了,丢人丢人,得赶紧逃走。
确实快要迟到了,在这面残破的土墙下一阵心悸一阵尴尬的站了许久,耽误了不少时间。景然拉着于涵追上盛叙,“额…盛叙!我们俩来不及翻墙了,你一定知道这里的近路吧,我俩跟你一起吧,我们可不想迟到。”“额嗯,行吧。”
盛叙耳朵又红了,景然倒还算是泰然。于涵走在景然旁边,悄声问她:“你什么时候这么自来熟了,你不是慢热型的吗?”想当初,她于涵可是跟景然做了半学期的同桌她俩关系才这么熟络,景然平时在学校少言少语,从不主动与人搭话的。
“哎呀,我刚才也怪紧张的,可是他知道咱们翻墙的秘密,我总得顺着他点。”于涵一瞧,景然的脸现在才开始有些泛红,可耳朵已经是涨得通红了。景然就这毛病,在不熟的人面前露不得面,不然就是先红耳朵,再从耳根红到脸颊。本来就是白皙的皮肤,脸红耳朵红很是明显。
“哈哈,倒是为难你了。那他不会说出去吧。”于涵岔开话题,想让景然不那么紧张,赶紧缓一缓。
景然摸了摸耳垂,嘶,有点烫,“嗯……我觉得他不像是跟在老师身边打小报告的,我在想,说不定我们可以收了他。”景然一派豪言壮志的样子。
“啊?收了他?你是说让他跟咱们一起翻墙?”于涵有些惊讶,毕竟迄今为止,她们找到的这些路线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还没有第三个人加入。“你确定?”
景然刚刚就在想用什么办法堵住盛叙的嘴,拉他一起就是最好的办法了,省得他抓着自己的把柄,“嗯,反正就这一年了,马上就上初中,不一定能见着了,放心吧。”
一路上景然和于涵一直跟在后面窃窃私语,盛叙走在前面,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又不好意思插话,就默默地前面带路。
小路果然近,到学校还差几分钟打上课铃。三个人一起上了楼,在楼梯口道别,“盛叙,明天上午见啊!”,这声是于涵说的,景然刚才和他说了那么多话,还是有些没缓过来,就冲盛叙笑了笑,小声说了句明天见,就去教室了。
一下午,加上晚上回家,甚至睡觉前,景然都在想明天该怎么说服盛叙让他加入“翻墙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