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海波倒是听得明白，尽管他文化程度不高。送走警察后，他上前扶大爷重新回了屋，忍不住低声说道：“大爷，您下手真够黑的呀？”
周大爷也低声笑了一下：“我悄悄告诉你，你大爷这叫‘人格修正术’！”
卢海波正想多问个明白，这时梁宏辑又接了个电话，随后说道：“诸位，徐总的资讯过来了！问今天下午，能不能安排手术？”
周大爷说道：“当然能，客户就是上帝！”说着看了挂钟一眼，已经是凌晨四点了。于是说道：“大家轮流守望，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下午去医院！”
“好！”
卢海波他们有理疗设备，所以休息时间非常充裕。直到中午吃过饭，一行人锁好店出门，梁宏辑开车向着亰州市协和医院而去。
协和医院属于国家级的重点医院，也是各省市退休干部的定点疗养基地。
随大家一同下车后，进了医院大门。来到住院部的一间单独病房，卢海波抬头就看见徐总和他夫人。
徐总非常亲切的上前扶住了周老的手，说道：“周老医师，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说着朝身边介绍了一下：“这位就是钟老师，慕名拜访您的。”
“幸会，周老您好！”这是一位靠在病床之上，颇显老态的退休干部。他的眼睛不太好使，不过瞧见周大爷之后还是主动伸手握了一下。
周老也握着他的手摇了摇：“您好钟老！久闻大名，一直无缘拜会，今日相逢真是幸事啊。”说得好像久别重逢的战友一样。
之后周老略微介绍了一下：“这位是心理医师梁宏辑，这位是神经科麻醉师谢应晴。这位是护士，也是我的孙女周汐，这位是助理卢海波。”
钟老看不清人，不过也一一点头。卢海波也跟着大家一同打着招呼。
众人寒暄之后，徐总说道：“手术室已经准备好，周老远道而来，是需要休整一下，还是……”
周大爷笑道：“放心，我们是准备好而来的。而且我们这个团队配合默契，暂不需要其他人帮忙，我需要的只是钟老医院诊断的病例。”
徐总夫人听了，马上取过了一封病例，放在了周大爷手上。周大爷在床位边坐下，徐总和夫人也在对面坐了下来。梁宏辑和谢应晴坐在了周大爷的旁边。
卢海波知道在这种场合，就不要装体面了，和周汐远远的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周大爷看了病例之后，方才对钟老说道：“您的飞蚊症，也就是‘玻璃体混沌’病症，我的治疗方法徐总应该介绍过：通过手术清除玻璃体游离物。”
钟老他们都点了点头。
周大爷说道：“值得庆幸，您的游离物虽然多，而且密，但都是‘好蚊子’。只要将游离物取出，可以很快缓解视觉障碍，但是有一点：这个手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考虑到您的症状，术后会有复发的可能。”
钟老叹了口气，说道：“我都是七十岁的人了，身体也不好，怕是撑不了几年！现在是能轻松一点就轻松一点，特别是这双眼睛。我从四十岁就有飞蚊症了，之后越来越多，有时候真恨不得把眼珠子抠出来擦擦。”
周大爷笑道：“这个比喻不错，我就是来帮您擦眼睛的！当然，老朽也希望您在术后爱护用眼，多吃健康食品。七十岁，您还有很多日子没享受呢，七十岁不算老！您知道吗，我已经六十有五了。”
“哎哟，看不出来……您这气色，让人羡慕。”钟老看着周大爷，脸上满是羡慕。
哪怕是部级领导，曾经风光无限，但一生到头终有老。人最珍贵的永远不是身外之物，而是自己的生命和健康。起码对现在的钟老来说是这样。
很快，周大爷就和徐总一起，联系本院的医生，检查手术室和相关设备。梁宏辑则留在病房内，帮钟老疏导心理，缓解手术前的压力。
谢应晴照例做她的老本行，给钟老测血压，查看以往的其他病例，确定用药剂量。不少人也都注意到了谢应晴，因为麻醉师哪个医院都想挖过来。
卢海波和周汐则是和周大爷一起换上了防菌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周汐连蒙眼的纱巾也都换成浅蓝色了，三人一同在手术室边用消毒液洗手。
只是卢海波觉得自己这样装模作样的准备，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当钟老的床车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卢海波的精神很快就集中了起来。哪怕是助理，这样的情景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肃穆的气氛。
因为手术室的门关上后，整个房间都只剩下了蓝白两种浅色调，视觉体验上非常纯净。
加上一身正规医师打扮的周大爷，还有和自己一样换上防菌服的周汐，以及躺在床车上的老人。卢海波似乎都感觉到了身为医师的那种使命感。
周大爷整理了一下口罩，说道：“我做手术的时候，你们好好看，好好学，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学门手艺，将来也能混口饭吃。”
卢海波无语，戴着口罩嗡声嗡气地说道：“您说句严肃的话不行吗？好气氛全被破坏了。”
周大爷倒是挺有理由：“毒鸡汤？话不糙理糙。”
说着，他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病床边，看了一眼沉睡的钟老。之后拉过了架在床头的支架，将胳膊搁在了上面，然后调整了一下位置。
周老站的位置，是在床头。卢海波和周汐一左一右，分立在病床的两侧。
之后周老搁在支架上的手掌摊开，周汐马上会意，用戴着无菌手套的手从消毒皿中取过了一把镊子，放到了周大爷的手上。
周大爷微微腑下身，之后左手微微朝上指了一下。卢海波便按了一下仪器旁边的开关，把无影灯的位置按照要求慢慢的调整，只到周大爷的手掌一背。
调整好了方位，周大爷用扩眼器架开了钟老的一只眼睛。一边的大屏幕上，也将这只眼睛放大了百倍，让卢海波看得有些毛骨悚然。
周大爷望着屏幕，他那细小的镊子慢慢的靠进了钟老的眼球，随之触碰，最后终于扎了进去！
卢海波又感觉到心里一麻，有些不敢看眼前的情景。不过他看了周汐一眼，这个丫头居然在全神贯注的感测着周老的动作，心里不免有些惭愧。
果然，卢海波再集中精力的时候，果真能够感应出来：周老的镊子看似扎进了患者的眼球，但并没有伤害到它！周老只是极其精细的控制着镊尖，似乎在摄取游离物。
几分钟后，周老缓缓拔出了镊子，将镊尖浸入旁边的一杯溶液之中，然后取出。另一个大屏幕上，原本纯净的溶液内，显示出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斑点。
“神了，游离物真的摄取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