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去吧?”常姐的声音提高,反问,“启瞳什么骄纵的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我该担心什么呢?”他强撑着坐起来,靠到厚重的枕垫上,做着手势让恰好进来的佣人给他倒水,“应该担心的人,是瑜颜墨才对吧。还有,我怎么管得了蓝启瞳的德性,他可是上有哥哥,又有姐姐。”
嘟嘟嘟……常姐挂了他的电话,把油门踩到了底,咬紧了前方的迈巴赫。
男人,关键时刻,想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只要能逼敌人就范,就算牺牲自己心爱的女孩也在所不惜吗。
水木华堂,悦菱就算投入瑜颜墨的怀抱,也怨不得她。
瑜颜墨半阖着眼,躺在病榻之上,静默地,一句话也不想说。
该说什么好呢?
悦菱没能进水木家,却在半路上和蓝家二少爷发生了冲突,并被带去“做客”了。
“喂喂,”柳清叶在他面前转圈圈,“你有什么对策没有?该不会去和蓝家火拼吧?悦菱也真是,什么体质,到哪儿都要被人盯上,女人长得美就是祸水!”
他又转到瑜颜墨跟前,凑近了去看他的脸:“你现在这么冷静,我很不放心啊。”
“那你想怎么样?”瑜颜墨不屑地看着柳清叶。
“镇定剂?要不要来一发?”
瑜颜墨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目光深远,唇角挂了一丝冷笑。
“我在等。”
他说。
他在等,现在只能等……没猜错的话,敌人的邀请,马上就要接踵而至了……
蓝家,干下这种事,不外乎就是为了让他替他们瞒天过海,偷运那批禁货入境罢了。他们看中的是他在这片海上的霸权,可是他呢?蓝家有什么天大的利益,可以让他这般以身犯险。
上一次,同意替他们运货。不过是为了还上次瑜狄夜得罪道上一个朋友,而蓝家出面调和的情罢了。
而就是那次,货轮出事,狄夜偷跑去边境重新进货,他只身营救,结果,他遇到了他的真命女孩。
可是,现在,蓝家还有什么资格,可要挟他为他们卖命?
……不,他们有的。
他们的手里,现在有悦菱。
Lightning的总裁办公室里。
华贵而厚重的窗帘把落地窗悉数遮掩。偌大的办公室,被这黑压压的幕布阻得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宽大的办公桌上点了一盏精致的小灯,幽暗的灯光映照到台立式照片上……少女时代的常音,和三个笑容灿烂的男孩相互拥抱,亲密无间。
蓝逆鳞靠在舒适的总裁椅里,慢悠悠地转着手里笔。
他有一副立体而偏欧化的五官,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眶,刀削般的脸颊以及倔强的下巴。这样俊美得有如米开朗琪罗雕塑的外貌,使得他具有一股令人生畏的气势。
这样的容貌,再配上他平时那些令人发指的恶劣言行,就使得他不笑的时候,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残暴,而笑的时候,便有种邪气凛然的傲慢。
“请进。”听到敲门声,他回答。
常姐推门而入,踩着高跟鞋声走近,将手袋扔在了他的桌上。
“逆鳞,”她立着眉,“你是否太过利用你的弟弟了?”
蓝启瞳会干下虏走悦菱,得罪瑜家和水木家的蠢事,未必不是蓝逆鳞在其后授意。那孩子铁了心的维护他这个大哥和整个蓝家,他却把他当成炮灰和棋子利用。
蓝逆鳞避开了常姐的目光:“启瞳秉性乖张,你是知道的。可他好歹一直在为家族操心,相反,倒是姐姐的行为让我们几兄弟很寒心。”
“放了悦菱,那个瑜颜墨的女人,”常姐撑到桌上,“你知道你在干多么危险的事吗?”
“一直都是这么危险过来的。”蓝逆鳞依然满不在乎地转着笔。
“非要抓着这笔生意不放吗?好好做干净的事不行吗?逆鳞,”她带着哀求地神色,“你走得太远了。你今天可以利用那个女人逼迫瑜颜墨替你运这批货,下一次,再下次呢。更何况,你为什么要在这个城市给自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
“问你啊。”蓝逆鳞深邃的目光看了过来。
常姐瞬间噤声。是的,这么好几年,她都从没有再帮蓝家做过任何一件事,无论这个家遇到什么样的危机,也无论逆鳞他们怎么哀求她。
……所以,其实,是她把逆鳞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吗?
是她这个姐姐,逼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冒天下之大不韪吗?
见常姐不说话,蓝逆鳞转了下椅子,背对着她,看着前方密不透风的窗帘。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个市场,有人要靠着吃有毒的龙肉才能活下去,有人必须在刀口舔血才能横行江湖。如果我不做,有别人会做。如果我不把控,有别人会把控。我有什么?”他从椅背中伸出一只询问的手,“我是有银行、财阀、地产,还是有一大片海域,成群的万吨货轮?姐姐,”
他转了过来,目光直直的逼着常音,“你告诉我,我还有什么?”
常姐没由来地感到了一种忧伤,却只是无奈一笑。他就是这样为他的行为找借口的么?他有一个体系庞大的娱乐帝国,可是他根本不会感到满足。从什么时候,姐弟之间的路会走到这么遥远呢?
“我已经金盆洗手了。”她倨傲地看着蓝逆鳞,“你玩你的,翻了船,也不关我的事。”
“等等,”看着她快要走出办公室,他叫住了她,“去告诉水木华堂,不要来搅我的事。我蓝家,什么都比不得他水木家,唯有不要命的人和子弹是用不完的。”
如果说瑜颜墨是飞于九天的金龙,水木华堂是狡猾而邪恶的黑豹。那么蓝逆鳞,就是潜藏在深渊的巨鲨……残暴、嗜血、凶恶,是他最著名的标签。
“我已经尽力了。”出了公司,她给水木华堂打电话,“他是不可能放走悦菱的了。不出意外,就算瑜颜墨替他做了这笔生意,他也是不会放她的。”
水木华堂已经下了地,走到了窗边,看着远方波光粼粼地湖面:“常姐这么体贴和了解我的心意,真是让我无以回报呢。常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他刚才什么都没说,她却去规劝蓝逆鳞,还打来电话给他汇报情况。
常姐跨入车中:“我只是……担心悦菱而已。”
不知为什么,就是担心那个女孩子。
担心那个和曾经的自己,有同样命运的女孩。那个被驱逐出豪门,从此踏上漫漫归程的女孩……
“常姐不会说出悦菱的身份吧?”水木华堂试探,但更多是带着一丝警告询问。
“难说哦。”她的纤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如果你和瑜颜墨都无法保护她的话,或许我会做个好人,请你家的老爷子出马。”
水木华堂笑起来,笑得无声无息:“常姐真会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了。”她懒懒地说,“你记住我曾经说过这种话就成了。”
窗边的水木华堂,依然微笑的眸子里,已经不知不觉地闪过了杀意……
蓝家的大宅。
“小姐,请用茶。”佣人端上了一杯茶。
悦菱板着脸:“不喝。”
蓝启瞳看了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把茶端下去,去狗舍里把猎犬专用的水盆端过来。”
“不!喝!”悦菱转过身子,瞪着蓝启瞳,“你就是金盆的水,也留着吧。”
“哦,”还没等蓝启瞳回她什么,她立马又自言自语,“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忘了你也是需要喝水的,”她对佣人,“快去把狗盆端过来,你家少爷渴了。”
佣人:“……”
“哼,”蓝启瞳起身,“反正你也只能耍点嘴皮子,尽情耍吧。耍完记得去狗舍喝水。”
“啊,”悦菱故意皱着眉,“你们家也真是的,把人拖到这个狗窝里来,还非逼着人家一起跟你们吃狗食。”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蓝家金碧辉煌的客厅,露出一副鄙夷的模样。
蓝启瞳站定:“我们蓝家对于人,都是以对待人的方式招待的,只有对待畜生,尤其是某些没有教养的雌性畜生,最多只给关狗舍了。”
“那你是在骂我是畜生呢,还是骂这里是狗舍呢?”悦菱一扬眉,眯了眯眼,讥讽道。
“哈,真是好笑了,”蓝启瞳夸张地一笑,“我有骂过你吗?对号入座,请不要这么积极踊跃。”
客厅里,一众佣人,汗流浃背地看着他家二少爷和他带回来的女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呛着对方……
二少爷,你们这样玩,不觉得无聊吗?
“啊呀,真是的,”悦菱故意拿捏着恶俗的语气,用手当扇子扇风,“男人长了个女人嘴,你说一句,他有一百句等着呢。人家说三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这位先生可以抵得上一个师团的女人了。”
蓝启瞳气得脸都白了:“像你这种长了副棺材板身材的女人,穿什么都是对衣服的侮辱,还好意思去挑剔人家的嘴?”
悦菱的脸瞬间变色:“男人会上下有致吗?要不要脱了比一比,看看谁是棺材板。”气坏她了,瑜颜墨说她是机场路就算了,这个男人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对她评头论足的?
没想到蓝启瞳冷笑一声,转身就走:“我怕瞎了我的眼。”
悦菱气鼓鼓地跟上去:“狗眼瞎了有什么关系!”
于是,这么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了向来死气沉沉的蓝家……蓝家二少爷在前面边走边骂,一位女孩在后面便跟边骂。
一路上佣人们皆是汗流如雨。
“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蓝启瞳打开他的设计室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回头。
可是悦菱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门开的那一刹那,她被里面华丽丽地,成堆的锦衣金料给震住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居然有比瑜颜墨还多的衣服,而且,还全都是女装!
“对不起,”悦菱捂着嘴,闪着星星眼,“我不知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变态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