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三人回到屋子的时候,夏雪家人已经吃完在洗碗了。
为了感谢夏雪陪他们耗了一整天,欧晨和龙叔决定请她去下馆子。可当下去哪吃又是个问题,几个人漫步在热闹喧嚣街的道上,两旁的餐馆大多打着C城菜的招牌,三人在“C城之家”店前驻足观望许久,却不见有人出来招待。倒是旁边那家店的老板主动出来,操着拗口的C城话寒暄道:“甲己人甲己人!猛猛入来坐哩!”
欧晨不由得开口便问老板您哪里人呀?
那老板一看对方也说着家乡话,不由得兴奋的说:“C城PN市的。”
甲你妹!欧晨在心里骂了好几遍,龙叔目瞪口呆地望着欧晨,小声问:“我们兄弟城市什么时候把PN割给我们了?”
欧晨对龙叔说:“大爱无疆,乡音无界,估计这老板背井离乡好久了,连地理位置都分不清了。”
于是龙叔对老板说:“久旱逢甘露,他乡遇老乡,我们就在你这边吃了,记得打折哦!”
老板连忙点头称是,退回厨房拿了菜单给我们看,问众人吃什么?
欧晨看了下菜单,上面全部都是菜名,没有图片,也没有价格,对于这种看名字没有图片全靠凭空想象的,欧晨向来都会犯选择困难症。
肚子饿的大脑失去思考能力,欧晨不由得更加烦躁,于是把菜单扔给龙叔说随便点吧。
龙叔飞快的浏览菜单,念道:“蟹黄蒸面,海参炸豆腐,清蒸石斑鱼……”欧晨和夏雪听到肚子也发出咕咕叫声像是在在随声附和,老板也记得眉飞色舞。
等到龙叔念完后,老板从身后掏出一个小计算器,飞快的计算着,“合约888元,你们是老乡,打个8折,尾数就不收你们啦,盛惠700块,你们还有别的要点吗?”
三人同时脸色一变,欧晨心里暗惊还好是先给钱,后上菜,不然吃完就回不去了。欧晨不由自己的摸了摸干瘪的裤袋,这下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龙叔缓缓的抬起头,一头雾水地看着老板说:“老板,我还没点呢,你怎么就开始记了?”
老板脸色大变,气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你刚刚念的是什么?”
龙叔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我想说这些菜我们都吃过,有点腻了,来外面肯定是吃没吃过的啦。”
老板不耐烦的问道:“那你们想吃什么快点,我好吩咐厨房去做菜。”
龙叔说:“点菜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小雪,你看看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别跟我们客气。”说完把这个大包袱扔给了夏雪。
夏雪接过点菜单,不由得尴尬的点了几样龙叔没念过的,老板的脸色一阵绿一阵白,刚刚龙叔专挑贵的菜式念,现在只剩下譬如麻婆豆腐,清蒸排骨,芥兰炒牛肉等便宜菜式了。
“还有别的要点吗?”老板问。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共174块。盛惠170。”相差5倍的菜价,老板一下子从天堂堕入了地狱般的沮丧。
总得来说,菜式还是很丰富的。虽然便宜了很多,但是这餐还是超出了欧晨的预算范围,想当初在大学一个外卖才8块钱还送冬瓜汤。
吃饭期间,夏宇收工赶了过来,三人连忙腾出一个位子,欧晨喊了声老板加饭。结果老板拿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白饭扔到桌子上说,人手不够,你们自己加吧。
夏宇看着热气腾腾的白饭和一桌菜式,食指大动,说了句:“你们家乡人就是热情啊,一拿就拿这么多饭。”然后也没理会老板的表情,自顾自吃了起来。
吃完晚饭,欧晨感觉出奇的疲倦。颠簸了一天,整个人都提不起劲。夏雪说要回家洗澡睡觉,今天太累了。欧晨说那好,我们一起回家吧。
夏宇说:“现在这么早,别回去啦。今晚我朋友生日,在附近的酒吧庆祝,如果你们有空就一起去吧。认识下新朋友也好嘛。”
欧晨刚想拒绝,龙叔却爽快答应他了。这家伙貌似有用不完的精神劲,人家打满鸡血都没他效果这么好。
夏宇开车送了夏雪回家。又掉头开往附近的一家酒吧,欧晨再三吩咐夏宇不能喝酒,不然醉驾被抓轻者吊销驾照,重者可是要判刑的。
夏宇说:”你放心吧,我开车赚钱的,哪会不分轻重。”
龙叔对欧晨的谨慎显得不以为然:“”你这吖的,想当初在宿舍,每次喝酒可是你最猛的。怎么一毕业就畏手畏脚的了?”
欧晨说:“喝太多伤身。”
龙叔说:“怕什么,明天照样醒的过来。”
夏宇说:“明天就睡到自然醒吧,多爽啊。”
龙叔说:“要不你明天带我们回学校一趟?我想去跟一个人道别。”
听到这,不用猜也知道他想去见谁。
夏宇迟疑了一下,说:“明天醒的过来就陪你去。”
交谈间,酒吧到了。
酒吧的招牌是用蓝色的荧光灯圈了两个字,叫醉吧。听着这个名字,还没喝酒就已经有三分醉意了。周围的街灯显得格外昏暗,门口有一张桌子,桌上放了若干啤酒和一包花生。旁边坐了三个肌肉结实的纹身大汉。三个人的着装各有特色,一个脖子上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项链,一个夜里还戴着墨镜,另一个穿着人字拖却翘着二郎腿。三个人醉翁之意都不在酒,眼神总是四下张望,看看有无人闹事。
对于酒吧这种地方,欧晨是不感冒的。第一消费实在太贵,第二人声喧哗,黑灯瞎火,音乐又震耳欲聋,第三总会遇到有人借酒行凶,闹事打砸。
夏宇熟门熟路的走进酒吧,对正在吧台擦酒瓶的服务生点了个头。那家伙却鸟都不鸟他一眼,专心致志的擦他的玻璃杯。
欧晨跟在夏宇后面,一进门,震耳欲聋的音乐顿时钻入耳朵,连心脏都被这音响给撼动了。酒吧里充斥着香水,酒精和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很酸涩的难闻气味。两边坐台的男女好奇的望了过来。欧晨和龙叔边走边望,这些女也太省布料吧,一个个浓妆艳抹,那个站在舞台中间跳舞的更是柳腰花态,百媚千娇。
正当欧晨和龙叔看的傻眼的时候,夏宇忽然停了下来,一个不小心,欧晨就撞到他背上,把夏宇撞得往前踉跄几步。
“生日快乐啊,阿辉。这是我两个朋友,外地来的。”夏宇介绍道。
“生日快乐,我叫欧晨(书龙)”两人分别和这个叫阿辉的男子握了握手,他把手里的烟叼在嘴里,伸出了手先后和两人握在一起。
“谢谢,很高兴认识你们,来着是客。今晚尽兴,这是我两个女朋友。”说完阿辉又坐回了座位。
欧晨和龙叔怔了一下,看到阿辉左右各坐了一个妖娆妩媚的女子,一个喝着奇怪颜色的酒,另一个正抽着烟。欧晨和龙叔茫然的互相望了一眼,叫我们尽兴?接着又介绍了2个女朋友?难道是要我们在她们身上尽兴?
对他们来讲,女人不一定要漂亮,但一定要清纯。像这种浓妆打扮的女子,实在是没有抱太大的幻象。
欧晨想起曾经有一个跟他情投意合的女孩子约他出来,从欧晨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似乎就没见过她‘洗’过脸,她总是很喜欢浓妆粉末。欧晨心花怒放,但是又苦于无从考究她素颜的样子。这就像是用铅笔画在欧晨心眼上的一道痕迹,虽然可以擦拭,但是一日不擦,终日不安。
于是,欧晨决定与她相约在雨天。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气氛比琼瑶还要琼瑶,他和她撑着伞,漫无目的地在雨幕中散步。
欧晨对她说:“雨好大,伞太小。你别淋湿了。”
说完便将伞往她那边移。她说:“我们靠近一点就行了。”
“这样两个人都会湿的。”欧晨说。
“不怕,我愿意陪你一起淋雨。”
欧晨的心“咯噔”的颤抖了一下,多少年来,第一次有女孩说出这样让人心花怒放的话。
要不就这样算了,反正晚上关了灯也一样。欧晨努力说服自己不再去深究她的素颜,毕竟人家也没嫌弃自己胖成球。
就在这时,天不遂人愿,一阵狂风刮过,欧晨的雨伞在大风中不幸夭折。
雨水顺势泼到两人,全身上下全部淋湿,欧晨二话不说,拉起她柔软的小手就往树下躲。
当欧晨处理好身上的雨水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站的是一个陌生人。
然后,欧晨就说了这辈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不好意思,我拉错人了。”
欧晨看到她的眼线黑成了一片,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从她眼眶缓缓流出。
这是欧晨第一次看到她那伤心难过的眼神,也是最后一次。
欧晨的心微微发疼。她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折断了的那把伞。朝背对欧晨的方向,奔跑,离去。
欧晨站在原地,任雨水一次又一次洗涤我的内心,却怎么也洗不去那沉甸甸的回忆和无法推脱的罪责。
时隔这么多年,欧晨一直搞不清楚她是如何在雨天穿着十公分长的高跟鞋在雨中狂奔又不崴脚的。
欧晨也还搞不清楚,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孩总是转身离我而去,无论是现实,还是在梦里。
为何,分手总是在雨天?
这么多年,欧晨一直在努力追寻属于他的那一把伞,不怕风吹,不怕雨淋。
“如果她不是我那把伞,那我宁愿一直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