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白坐起身子,一时有些发懵。愣了半晌,才回忆起来她在梦中好像模模糊糊看见过陈祁言。林诗白掀开被子,跳下床,一把拉开门。在客厅里,看见陈祁言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纯英文经济报纸。
林诗白鼻子酸了酸,陈祁言放下报纸,目光有些淡漠地望向站在卧室门口的林诗白。
林诗白跑过去,扑在陈祁言怀里,抱着他,不肯松手。陈祁言脸上那淡漠的神情几乎维持不住。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心肠,将林诗白推开,开口道:“既然现在醒了,那就请离开吧。”站起身,想要走去浴室。
林诗白拉住他的袖子,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悲伤与哀求:“哥哥……”
她每次在慌乱或者撒娇的时候就会叫陈祁言哥哥。她一切的一切,陈祁言记得都那么清楚,记得她的小习惯,记得她的爱好,甚至记得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
陈祁言食指微动,转过头,目光转向抓住他袖子的那只白白的,上面布着几条淡色青筋的手,将她的手拿开,抽出袖子,理着袖口,漫不经心道:“我希望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离开了。”
强忍着抱住林诗白的欲望,走进浴室,单单是这么几步路,就几乎花了他全身的力气。
浴室门关上,陈祁言背靠着墙,捏了捏鼻骨,叹了口气——他终究没有办法对她说出太重的话。
林诗白看着空落落的手,有些恍惚,从前的陈祁言,从来不会松开她的手,更何况是推开她。
果然啊,言言他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生气到想不要她了。
林诗白,你活该。
你当初,怎么就狠心得下一声不响地就抛下他去国外了呢。
林诗白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最终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外套也没有穿,就这么走出去。
在关上门时,心里的悲伤像刀一下一下地刻在心上。
即便有过心理建设,但果然,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很疼啊。
“咔哒”一声,门被轻轻合上。
刚一出来,林诗白就感到刻骨的冷。虽然高级公寓有提供暖气,但到底春寒,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一丁点儿冷都受不得。
她蹲在门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牙齿打着寒战,不断上下磕碰着。
林诗白突然感到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来。伸手一摸,手上出现一抹鲜红。
血。
鲜血不断地流出来,止也止不住,林诗白胡乱用手擦着,血却不断从指缝中流出来,滴在地上,衣服上。看上去可怕极了,满满都是血。
门突然打开。
看到自己的女孩儿满手都是血的样子,让陈祁言惊慌得连心脏都要停止跳动。
他在浴室里听见门打开关上的声音时,真是又难过又难过——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他们相恋这么多年,她现在连他说的什么是真心话什么是气话都听不出来了?就像她不走,真的等到他出来他还会赶她走不成?他,什么时候舍得这么对她过。
一时间,陈祁言充满了委屈。
委屈过后,有事满满的担心与害怕,他真的很害怕再一次找不到她,她要是再不告而别一次,他真的会疯的。这小没良心的都不知道,这三年,他过得有多痛苦。
每天起床,没有看见她在他怀里,每天早上也在也没有人给他早安吻,也没有她在耳边软软地撒娇。在那段时间里,他简直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那种孤寂,陈祁言这一生真的不想再尝第二次。
所以陈祁言出来想要追她,却发现她连行李和外套都没有拿走。
那她可以去哪?
结果,推开门就看见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孩蹲在地上,满手都是血的样子。
陈祁言慌乱地跑过去抱起她进了房间,低喝道:“抬头啊,愣着做什么?”
林诗白呆呆地顺着他的话做。她原本以为陈祁言在下午去上班之前都不会再出来了,更没想到他会出来找她。
陈祁言七手八脚的好不容易帮她止住血,眼底的慌乱和心疼遮也遮不住。这么多年在商场练出来的不动声色全数崩溃。
陈祁言站起身,衣角被一只小手拉住,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陈祁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回道:“我只是去换身衣服。”侧了侧身示意衬衣上的一大片血迹。
林诗白愣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而后绽出一个微笑,乖巧地把手松开。
陈祁言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林诗白坐了一会儿,陈祁言却从卧房里出来了。把一套全新的衣服和外套递给她,示意她去换。也不等林诗白说话,就自己拿了一套衣服去了更衣室。
“咔哒”一声,将门锁上了。
那样子,活像是外边儿有馋他身子的女流氓。
林诗白:“……”
林诗白抓着衣服,笑了一下,乖乖去卧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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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很合身,就是林诗白的尺码。
等到林诗白换完衣服出来,陈祁言老早换好了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地等她出来。
林诗白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一场审问肯定是少不了的。所以,还不如主动一点儿。
林诗白走过去,坐在陈祁言旁边,低着头,白白小小的脸有一半隐在长发里,双手放在膝盖上,很乖巧的淑女坐姿。
坐在她旁边的陈祁言皱了皱眉,他之前就觉得林诗白的肤色偏向冷白,可现在的颜色却更白了些,更像是一种病态的白,就像是林诗白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林诗白见陈祁言不说话,偷偷瞄了他一眼,头低得更下,不肯再去看他。
被偷瞄了的陈祁言表示既然她不肯先开口,那他还能逼她不成?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等着对方的耐心被耗光。
但是很明显,陈祁言稳赢,他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可以十天半个月不说话。再加上他心机深啊,喜怒不形于色,情绪那是管理的好好儿的,和他比耐性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曙光,因为连个进度条都没有。
这样的陈祁言对上被他保护得那么好的林诗白,岂不是连心思都不用花的事?
果然不一会儿,林诗白就先妥协:“言言,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和你都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
陈祁言斜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