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班里的同学只是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少有恶意,更谈不上讥讽,也不会有人将别人的事挂在心上反复琢磨。只是很久很久以后,程夏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在寒冬,路面结满了冰,树枝被雪压得很紧。程夏捂着脸奔向家。父母为了她的学习下了不少功夫,为了让宝贝女儿能晚点起,专门在学校对面租了个房子,照顾她的起居生活。
程夏像逃难似的终于跑到了家门口。她打开门走进屋里,旧房子的陈年霉味混着暖气的热浪钻进她的胸膛。不透光的房间,杂乱的书桌,磨牙的老鼠,满是污渍、怎么拖也拖不干净的地板,还有时刻紧紧盯着自己的摄像头……
程夏愈发喘不过气来,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脑里突然闪过宋铃铛的一句话:
“要是能逃出去就好了。”记忆的那端宋铃铛正伸着懒腰,看着刚补完的作业,嘴里吐出来这几个字。
要是能逃出去就好了……对啊,逃出去就好了!
程夏猛地站起来,因为蹲的太久而感到一阵眩晕。她走进卧室,脱掉校服,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又挑出几件衣服裤子,丢进不大的旅行包里。收拾好一切,程夏在桌子上留了张纸条,就这样走了。
程夏在手机上订了火车票,目的地是她闭上眼睛胡乱点的。坐在火车站的大厅里,程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些兴奋。
“卡里还有近两万,自己创个业,不,还是先养活自己吃口饭,应该可以的吧……”程夏的两万块是这几年过年收的钱,一想到离家出走,还是拿着自己家人给的钱离开…….程夏此时心里又不好过了
“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声音从左后方传来。
程夏疑惑的回头,寻找到底是谁说的话,“是给我说的吗?”程夏心里想。
程夏眼前锁定了一个人。
奇妙,真是奇妙极了…….
高高的马尾,一身黑,一脸冷漠,眼睛四处巡视。她与这火车站的大多数人不同,火车站里来来往往的多是民工,要么是外出打工的,要么是回家探亲的。而她像是来抓人的……
她将手抱在胸前,嘴里咀嚼着口香糖,时不时还吐出几个泡泡。
程夏回过神来,“不不,她应该没有在和我说话。”她转过身去定了定身子。
“你坐在这的半小时内,扣手十余次,咬指甲十余次,叹气十余次。看着车站口十余次,发呆次数数不尽。回家去吧。”后面又传来悠悠的声音。
程夏这下才确定了,那女人分明就是在和自己说话。
奇了怪了,程夏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有人救她于水火之中,这半个小时内程夏仍是心慌的要死,她现在只想找人说说话。程夏拎起自己的包,艰难的绕过一排人,在那女人的身边坐下来。
“姐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程夏把脸凑到她身边。那女人明显不喜欢这个举动,往旁边缩了缩。
“姐姐,我们加个微信吧?你要去哪?我能跟你一起走吗?”头脑简单的程夏觉得这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打扮也像极了特工,“跟在她身边,说不定能保护我的安全!”程夏打好了如意算盘。
然而面对一连串的问题,对方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把墨镜摘下,“我不带拖油瓶。”
“……”既已如此,程夏也不好多说什么,心里落了灰,悻悻的又拿起包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