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蓁蓁说，“不和你说了，我到病房了。”
“嗯……”
听他答应了，她马上挂了电话。
苏芒身子还不大好，但已经有了精神，正和叶文超开着玩笑。蓁蓁见到他们，忍不住皱眉：“你们够了，几十岁的人了还打情骂俏，我看到都不好意思了！”
“说什么呢？”叶文超凶她，“今天怎么这么慢，饿到你妈是小事，饿到肚子里的宝宝，你就没有妹妹了！”
“有弟弟也行！”她说。
叶文超拿起筷子要敲她的头，她急忙躲开：“脏！病从口入！”
“你几天没洗头了？”听她说脏，让人忍不住怀疑。
“是油烟！油烟！”蓁蓁大叫，“头这东西，比任何一个部位都暴露，天天风吹日晒，从灰尘穿过，自然是细菌最多的部位！”
“你出去！”叶文超往外一指，“别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恶心你妈！”
“出去就出去。”蓁蓁咕哝一声，在苏芒脸上吻了一下，“知道你们要卿卿我我，嫌我当电灯泡……”
这下，连苏芒都忍不住瞪她了：“没事就找你男朋友去！”
蓁蓁一怔，急忙往外走：“好啦好啦……”
走出病房，她嬉笑的脸马上垮了下去。男朋友？谁知道还能有多久？
短信铃声响起，她拿出来一看，是雷宇炀发来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走远了才打开。
“你妈妈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她。”
她思索了很久，开始回短信，一遍遍输入，又一遍遍删除，最后的结果是：“不用了，她已经好多了。”
雷宇炀接到短信，良久没有动作，最后痛苦地低下了头。就这样渐行渐远，直到结束吗？
.
第二天，蓁蓁继续去医院，叶文超问：“你不上班？”
“请假了呀。”她说，一边削苹果一边问苏芒，“妈妈今天想吃什么？”
苏芒翻着杂志：“都行。简单点，别太累。”
叶文超急着插话：“就算上司是男朋友，也不能天天请假。”
蓁蓁一愣，她才不是利用特权呢，分明是不想见到他！
下午在医院乱逛，在草坪上遇到卓然。他在和病人家属聊天，她想当做没看到他，但这厮眼神好，在她转身时看到了她，并且叫住她：“叶蓁蓁！”
她只好停下来，回头笑道：“卓医生，这么巧。”
他阴阴一笑：“是啊，好巧，你别跑就更巧了！”
她顿时有点尴尬，低头使劲踢着路面。他和家属道了别走过来：“你腿好啦？前两天怎么没来换药？”
“我找别的医生换了。”
“今天也找别的医生换？”他带着她往办公室走去。
她啊了一声：“我忘记了还要换，那就你给我换吧。”
“说得多委屈似的！”他盯她一眼，“那不打算换药，你来医院干什么？”
“我妈住院。”
“你妈什么病？在哪个科室？我给主治医生说一下。”
“怀孕。”她尴尬地说。
“啥？”卓然一惊，“你妈？！”
她嘿嘿一笑：“我妈还很年轻……”
他眼角跳了跳：“宇炀动作快点，你都能生了，她再年轻也不年轻了……好好注意着吧！”
一句话说得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好到办公室了、该换药了，她就专心注视着自己的伤口。
他给她把药换了：“别沾水，很快就会好了。”
“嗯……”她慢慢放下裤管。
他看了一眼：“裹着纱布你还穿裤子，你们女人不是有样东西叫‘裙子’吗？那东西除了好看，在这种情况下也派得上用场！”
蓁蓁严肃地说：“平时穿上好看，这种情况下穿上就不好看了！”
他一窒，肃杀地说：“你就不会穿长裙？”
蓁蓁缩了缩，医生是不是都这么凶的？她站起来，心虚地笑道：“其实我是怕冷，这天已经不是夏天了！卓医生你忙，我先走了——”
“站住！”卓然大叫一声，“你给我坐回来！”
蓁蓁身子一震：“卓医生……你不会对我……那个，我有男朋友，你也有老婆的……”
他眼神像刀子一样砍向她：“你还知道你有男朋友呀？坐回来！”
那谁说的？得罪谁也别得罪医生。蓁蓁乖乖地坐回去。
他脱了白袍坐过来，给了她一杯白开水：“你和宇炀还在吵架？”
“没吵了。”根本就不说话，哪来的吵？
“那是冷战？”
蓁蓁攥着杯子，不说话，掩饰地喝水。
卓然问：“你知道宇炀为什么那么担心你会和东方在一起吗？”
她一怔，抬眉看着他：“为什么？”难道他和东方有什么过节？她之前一直没想到，一直以为他是不够信任自己、醋劲太大。
卓然沉默了两分钟，缓缓道来：“宇炀高中时的初恋，喜欢上了东方。然后初恋和他分手了，跑去追求东方。他们在一起的事东方是知道的，所以东方一直没同意，不过后来好像是受不住那女孩子的执著，就同意了……宇炀和他打了一架，这事也就揭过去了——男人嘛，解决问题的办法很简单……”
蓁蓁脑子打结，既然过去了，那就没事了吧？难不成还在宇炀心里造成了阴影，让他看到女朋友和东方在一起就害怕旧事重演？
“宇炀大学的时候又交了一个女朋友，他的第二任，很用心。结果，这个第二任又喜欢上了东方……”
蓁蓁一脸皱褶地看着他，彷佛在说：你骗我。
“这个第二任比初恋还过分！初恋好歹是和宇炀分手了才去追东方，而且后来和东方性格不合，也分手了——这样明明白白、干净利落的女孩子还真是好女孩！但这第二任，居然在和宇炀交往的时候就去勾搭东方了……那时候我们没在一个学校，宇炀因为之前的事有顾虑，也没把那个女孩子带给东方看，东方根本不知道，还接受人家了……”
“结果呢？”蓁蓁心里捏了一把汗，简直像看小说一样紧张。
“第二任劈腿劈了三个月，突然怀孕了……”
“啊！”她惊叫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他挑眉：“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那孩子是谁的？”她突然很怕知道答案。
“不知道，她自己去拿掉了。东方很体贴，把她接到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天天给她做饭，生怕她落下病根。宇炀虽然不会这么仔细，但他真心喜欢人家，心疼得跟什么似的，非要过去看。那女人就趁东方不在的时候叫他过去，结果还是不小心碰上了……”
“又打架了？”听到这里，蓁蓁整个身子都是寒的。
“打了，打得昏天暗地，两个人都进了医院，比那打了胎的还恢复得晚。宇炀怪东方两次抢了他的女人，说要绝交，东方没说什么就出国了，好几年没联系。直到三年前回来，两个人一醉方休，醉的时候又大打一场，就这样和好了。”卓然一叹，“所以，你现在能明白宇炀的反应了吧？”
蓁蓁低着头，没有说话。
“前两次认真，都因为东方无疾而终了。这是他第三次认真，而东方这次对你也有好感，你说他急不急？而且，他这几年风流惯了，突然认真起来，你想过他的决心么以前他年轻，再认真也只是在感情上，不像现在，人成熟了，会方方面面考虑清楚。反倒是你，没经历多少事，可能只想着爱情来了、试一试，没他那么对未来有打算……”
.
走出医院，蓁蓁拭掉眼角的泪，上了公交、换了地铁。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只听一个男人说：“宝贝，别气了，我下次绝对不迟到……”
“你那么爱DOTA，还要我干什么？”女人哭道。
蓁蓁看他们一眼，和自己差不多的年龄，估计还是在校大学生。
的确是太年轻了啊……
她拿出手机，给宇炀打电话。他几乎是马上接起来：“蓁蓁！是你吗？！”
听他声音急切，她眼眶忍不住湿了：“是我……”
“怎么了？”雷宇炀听她声音哽咽，忍不住心中胆怯，“你……你打电话来，有事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怕问出什么不好的结果。
“你……”她深吸一口气，“你要不要来看我妈？”
他一愣，大声回答：“要！你现在在哪里？在外面吗？”
“我在地铁。”蓁蓁说，“我马上回医院，你到医院门口等我吧，就卓然那家医院。”
他顿了一下，试探地问：“要不要我去接你？”
她静了片刻，微笑着回答：“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