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空地上。
老吴婆从马车上跳下来,又朝着车上的人挥挥手,“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这两天少灌点猫尿,留着神,千万别误了差事!”
小厮们应了声,都老老实实地回房去了。
老吴婆的脸上露出疲惫的表情,又朝着面前的房门看了看。
好像有什么不对。
老吴婆打量了半晌才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明明是把门环搭在了锁扣上。怎么这会儿倒是松脱开了?
老吴婆的眼睛跳了跳。
那死丫头该不会是跑了吧!
她下意识地到了房门前,一把推开了大门。
看着正对面的床上躺着的周小粒,老吴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冷无死了,冷言霜已暗中将他的住处和藏宝阁都翻了个遍,可那该死的冶铁方子就是没有踪影。冷言霜已经不止一次地怀疑是周小粒在暗中搞鬼,虽然她觉得这死丫头没这么大的本事,可她还是拗不过冷言霜,只好派人将她带到了这里来。
重要的是,冷言霜已经答应要这丫头的身子了。这可是顶好的事,她倒是不在意什么冶铁方子,冷言霜不肯娶妻已经成为了她的心病,若是再拖下去,怕是她到了地下也没法子跟自己的亲妹妹交代了。
如此想着,她便又关了门,朝着身后的方向唤道,“小星,给我冲壶茶来。”
话未说完,她便皱了皱眉,又朝着小库房的门口看了过去。
她终于发现是什么不对了。
小星不见了。
怪不得刚才下马车的时候觉得有点吃力,原来是小星没来扶她。
这丫头去哪了?
老吴婆隐隐觉得不对。她将门关严了些,绕着房子走了几圈,又去了小星的房间看了看,可无论哪里,都没见到小星的半点影子。
“小星?”
她试探着唤了几声,可小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根本就没有一点回音。
老吴婆突然想到了冷言霜的话。
“周小粒是个心机叵测的人,你务必要小心防她,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行至房前,她毫不犹豫地把那房门又推开了。
周小粒果然不见了!
老吴婆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便踏进了屋子里去。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周小粒在捣鬼,是周小粒掳走了小星,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躺在这里。
这死丫头真是可恶至极!
老吴婆沉浸在对自己大意的懊恼中,甚至没有闻到这房内正散发的那股子熟悉的香气。
直到脑子有些昏沉起来,老吴婆才发觉这一点。
尽管她第一时间开始发动内功屏住气息,可那晕眩的感觉还是毫不留情地侵占了她的思维,让她意识模糊起来。
“周小粒!”
老吴婆大叫一声,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可这似乎并不管用。
很快,老吴婆便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甚至看到了小星在眼前跳着笑着,像在同她招手,她知道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老吴婆犹豫了一下,又扶着床围栏四处看了看。
还是没有周小粒的影子。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开始试图朝着床边不远处的一个小柜子走去。可是明明只有五六步的距离,她还是走得异常吃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棉花上。
终于到了那柜子的面前,尽管知道这样似乎不妥,可她还是强撑着精神打开了柜子里的一个夹层,找出了一个烟粉色的瓶子。
打开盖子,她倒出了一颗深色的药丸——
“吴婆婆,多谢指路。”
一道轻盈利落的声音传来,老吴婆的脑子甚至还没转过弯来,手上的瓶子便被人夺去了。
“谁——”老吴婆的神思已经错乱起来,强烈的晕眩和困倦感涌上来,她几乎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眼前似乎有个人影在摇晃。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周小粒盯着她布满皱纹的脸,“吴婆婆,你也该吃点苦头了!”
“果然是你……”
老吴婆一边哼哼着,一边如一滩烂泥样地软了下去。
她内功比那小丫鬟好一些,倒是没即刻失去意识。周小粒瞧着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她的身前半蹲了下去。
“你们把冷老山主的遗体藏在哪儿了?”
周小粒的表情很严肃,看得老吴婆愈发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你不要命了……”她的声音虚弱又带着颤抖,“如果大少爷发现你如此待我,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弄死你——”
“不说?”周小粒冷笑一声。
不知为什么,老吴婆的心里升起几分不详的预感。
周小粒似乎也不愿与她多废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不说由你。”
她抬手在老吴婆的脖子处摸索起来。
老吴婆有些慌张,可她的全身都处在瘫软的状态,四肢根本动弹不得。
“你要干什么——”
“就是这里,”周小粒按了按老吴婆脖颈的大动脉处,面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只要我用这把匕首轻轻一割,这条颈动脉就会喷出大量的血,你的全身也会抽搐起来。”
周小粒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她从一个小屉子里找到的。
“只是这样,你全身的血会流个七七八八,人也会死得很难看,”周小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就再给你说三句话的机会,如果你告诉我冷老山主的遗体在哪儿,我就饶你一命。”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蹄子,我早该杀了你——”
老吴婆扯着嗓子尖叫起来。
“第一句。”周小粒依然面无表情。
老吴婆不甘心地盯着她,又朝着外头大吵大嚷起来,“来人啊!人都死哪儿去了!”
“第二句。”
老吴婆看着周小粒放到了自己颈间的匕首,吓得噤了声。
“最后一句话,你要想想清楚。”
周小粒话语中的威胁显而易见,老吴婆的浑身都颤了一下,把嘴紧紧地闭上了。
“不说?”周小粒瞧着她宁死不屈的样子,突然笑了。
照着她的大腿比量了一下,周小粒又阴森森地朝着她眨了眨眼。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便拎起了匕首。手起刀落,老吴婆混沌的脑子几乎还反应不过来,腿上便被周小粒狠狠地扎了一刀。
虽然老吴婆感觉不到太过剧烈的疼痛,可眼前鲜血横流的伤口实在太过瘆人,她呆了一下,还是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啊——”
“说不说?”
周小粒毫不留情地盯着她,“别忘了,我是大夫。我可以避开你的动脉,把你的全身扎成筛子,让你的血流得干干净净,直到窒息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