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粒感觉自己正在奔跑。
四周一片漆黑,后头似乎有什么在追逐她。
她跌跌撞撞地跑着,仿佛稍不留神便会被身后的黑暗吞噬殆尽。她感觉呼吸越来越急促,氧气越来越稀薄,再跑下去,她就要窒息死去了。
在漆黑之中,一道冷漠又熟悉的女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宿主……”
她下意识地停下来,努力地听着这让她略感心安的声音。
四周一片宁静,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而强烈的喘气声。
“系统检测宿主中毒,请问是否提供解药?”
中毒?
周小粒有些紧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和脸,可她惊惧地发现,自己的全身仿佛都已经没了知觉。
她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依然没有感觉。
她……这是在做梦?
“系统检测宿主中毒,请问是否提供解药?”那女声依旧是十分不耐烦的语气,可眼下这种情景能听到她的声音,周小粒只觉得激动得有点想骂人。
她想应声,可很快她发现,自己并不能发出什么声音。
系统似乎感知到了她的紧张,语气也和缓下来。
“系统提供解药,十秒钟后,宿主会被带出此虚无之境。”
虚无之境?
周小粒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瑟缩地立在原地,甚至还来不及理解系统到底是什么意思,便听得震耳欲聋的倒数声从天边传到了耳畔。
“十、九、八……”
她只觉得头痛到要爆炸。
她捂住了耳朵,却发现并不会有丝毫缓解。
“不要念了,不要念了!”
周小粒哀求出声,可她的声音跟那剧烈的声音比起来,就像是耳语一般低微。
“五、四……”
周小粒觉得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她的脑袋,剧烈的疼痛让她失去了所有的想法和意识。
“不要……”
她虚弱地哀求着,可那声音似乎对她没有丝毫怜悯。
“二、一……”
最后一声倒数的声音格外剧烈,宛如一记大钟敲在周小粒的脑子上,疼得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仿佛溺毙的人重获新生,她急剧地喘起气来。
眼前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周小粒来不及细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片刻之后,她似乎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沙沙……沙沙沙……”
周小粒试图闭上眼睛,混沌的思维和全身黏腻的虚汗令她不适到极点。再睁开眼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眼前的情景。
剧烈的头痛也在瞬间消失无踪。
这里……好像有点熟悉。
她试图坐起来,可她全身软得仿佛面条一样,根本就无力做出半点动作。
身旁再次传来轻微的响动。
“沙沙……沙沙……”
这到底是什么声音?
周小粒试图扭头去看,可这间屋子里漆黑一片,她根本看不到身旁到底有什么。
她有些绝望。
就在此时,大门被“砰”地一声打开了。
因为不知自己究竟处在什么环境里,周小粒只得下意识地将眼睛闭死,做出昏迷不醒的样子来。
似乎有人走了过来。
“大公子不必担心,她睡得死着呢。”
有人闷闷地开了口,语气分外讨好恭敬。
周小粒皱了皱眉。
“嗯……”冷言霜应了声,又朝着那人道,“你出去吧。”
他要做什么?
周小粒的心脏陡然跳到了嗓子眼,在幽暗的房间里,她明明听得到下人关门出去的声音,可她浑身就像被绑住了一样,丝毫也动弹不得。
系统不是给她解药了吗?为什么她只恢复了意识,身体却不能动?
系统似乎并不打算回答她。
“周小粒……”
冷言霜幽幽地开了口,听得周小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说什么。”
这话宛如一声炸雷,听得周小粒差点睁开眼睛。
可冷言霜似乎并没有特指什么。
“从第一次让你给老头子治病,我就知道你不简单,”他在她的床前坐了下来,声音也更近了一些,“周小粒……你究竟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呢?”
他似在她耳边呢喃,冰凉的手指宛如毒蛇一样抚上了她的脸颊。
周小粒简直要窒息了。
但很快,他就抽回了手。
周小粒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得他再次开了口。
“今天过后,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他似在自言自语,“我已经让人在东山下埋了火石和火药。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引爆火药,把那些人通通炸死……”
周小粒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冷言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别怕,”他再次抚上她的脸颊,“你是不是一直在等郑祁渊来救你?他已经走了,带着他的未婚妻……从明天起,你就是我的正房夫人了。”
他一边说着,另一只手一边朝她的腰间探去。
周小粒再也忍不住了。
趁着冷言霜不注意,她扭过了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剧烈的恨意令她失去理智,直到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才恶狠狠地将冷言霜的手指吐了出去。
她盯住了冷言霜,希望在他的眼中看到畏惧。
可是……
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平静无比,她甚至觉得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半晌过后,冷言霜才掏出一块绢帕,慢吞吞地将伤处包扎上了。
“你果然能抵御这毒性,”他似乎颇有兴味,“可那又怎么样呢,你多半只能控制自己的脑子,身体还是动不了的。”
周小粒努力地想要起身,可她发现自己确实依旧不能。
“别白费力气了,”冷言霜瞥了她一眼,“就算你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大叶花与半月草的双重药效和毒性也不是你能解除的。”
半月草?
这特么又是什么鬼?
周小粒突然想起之前问虞千鹤关于这大叶花的秘密时,他说他不知道的事。
原来还有另一种成分在,这种将两种毒草混合在一块的下作手段,也只有冷言霜这种变态才想的出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虞千鹤。
如果知道她被冷言霜困在这里,他会不会想办法来救她?
“你这个卑鄙小人!”
周小粒恨得咬牙切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召唤系统问问清楚。可系统就像宕机了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她有些绝望了。
冷言霜却似乎能看穿她的心思。
“或者你在等着虞千鹤来救你?”他轻笑一声,“别做梦了,他在乎的从来只有他自己,你在他心里什么也不是。”
周小粒皱紧了眉,“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跟你一样龌龊恶心!”
冷言霜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直到笑到眼泪都涌出眼角,他才勉强停下来:“我龌龊,我恶心?”他好像在看笑话一样看着周小粒,“你当虞千鹤又是什么好人?他为了把你带到渠武山来,不惜跟踪你到城外驿站,又演出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周小粒,你以为你在他心里是什么东西?他不过是用尽了办法想把你榨干罢了!”
听着他戏谑的语气,周小粒的脑子有些发懵。
“你怎么知道……”
“或者你还不相信?”冷言霜残忍地冷笑一声,又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粉红色的荷包来。
“你还记得这是什么吗?”
他将荷包在她的眼前晃了晃,似在提醒她什么。
这好像是她在地窖营救那些女子时,在年龄最小的一个女孩腰间看到的。
她隐隐地感到了什么,但她不想相信。
“这是我的探子在那驿站外一公里以外的乱葬岗里找到的东西,”
他突然贴近几分,似在仔细观察她的表情。
“虞千鹤在帮你救了她们之后,已派人把她们统统杀光了……”
他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得周小粒的脑子嗡嗡作响,肠胃也剧烈地涌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