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脸色苍白，但眸底却燃烧着腾腾的火焰，没有血色的唇角微微上勾，露出一个虚弱却真实的笑容。
对上谢瑾寒的目光，沈蔚然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毫不掩饰感情的眼神让她瞬间红了脸，忙低下头去不再与他对视。
一时寂寂无声，直到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沈蔚然才猛地反应过来，正想收回手，却被男人一把握在手心。
“王爷……”沈蔚然脸色红的如熟透了的苹果一般，既无法收回手，也不敢去看他，只能任凭他握着。
谢瑾寒动了动嘴，干裂的唇瓣一经碰撞立时殷出了鲜血，在苍白的脸上开出一朵殷红的花来，他却丝毫不在意，抬头看向她，手上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强迫她与他对视。
沈蔚然眸底波光闪动，释放着水样的光芒，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沉溺在其中，见他唇上带血，沈蔚然一惊，脱口而出道：“王爷，您……”
谢瑾寒微微摇头，用极其喑哑的嗓音说道：“无碍。”
舒了一口气，沈蔚然脸上的担忧逐渐隐去，正要再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又从耳边响起：“幸好那日受伤的不是你，若是你，只怕我会发疯。”
心中一动，本要说出口的话被硬压着咽了回去，沈蔚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只觉得无数心绪涌动，让她难以言说。
谢瑾寒强扯出一丝笑意，伤口因为手臂的带动传来阵阵酥麻酸痛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皱起了双眉，却在看向沈蔚然的时候又舒展开来。
沈蔚然静静的盯着他看，原先的思虑慢慢扩大，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臣女倒是愿意那日受伤的是我。”她缓缓吐出心中所想，直言道：“若是王爷今日未曾醒过来，只怕臣女……”
说到此处，沈蔚然突然停顿，不再继续说下去，谢瑾寒半眯着眼看她，良久低声说道：“莫要乱说。”
两人十指紧握，沈蔚然轻轻动了动，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周围弥漫着刺鼻的药味，却分毫没有叨扰到两人。
“我去找师父进来，想必王爷也该用药了。”不知怎得，沈蔚然只觉得暖室的温度在不停的升高，她双颊绯红，烧的如同正旺的篝火，直让她觉得心神不宁，便想找个由头离开，不想却被谢瑾寒一下拉住。
“嘶——”
由于突然用力扯到了背后的伤口，谢瑾寒疼的低吼了一声，正摆弄着轮椅想要转身的沈蔚然立刻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他。因为疼痛，谢瑾寒的脸几乎都皱在了一起，苍白的脸上唯有唇畔上星点的红色格外耀目。
“王爷……”
“我没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可愿意听？”
闻言，沈蔚然张了张口，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她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本能，只能怔怔的看着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其实即便我不说，想必你也懂得。”谢瑾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意来，声音喑哑的仿佛不是他在说话。
沈蔚然任凭他拽着手臂，只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却是半句话也没说。
男人好似并不在意，饶是背后的伤口火烧火燎的疼，但他也只是轻轻皱眉，看着沈蔚然的目光柔和的几乎能够化出水来：“你，可懂？”
“我……”沈蔚然只觉得心跳的极其厉害，被他握着的手腕处隐隐有股灼烧的热度，透过薄薄的一层衣衫，她感觉那处的皮肤应该是烧的通红。
“若再有一次机会，我定不会那般武断的拒绝。”见她欲言又止，谢瑾寒又说道。
沈蔚然很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抿着唇深思，思考了良久，她终于抬起头对上谢瑾寒幽深的眸子：“我……我的过去像是一场翩然梦，我不知道我又回到了这里是为何，也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回归到最初的原点，我也不知道为何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可是……可是我想，人生有命不在天，天道轮回，大概一切早已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结局，前路多艰险，若有人能一路同行，也许这漫漫旅程就不会乏味。”
听她如此说，谢瑾寒神色一动，也不理会她话里奇怪的意思，只道：“前路漫长，你我同行，纵使千娇百媚，便也只有你一人。”
“王爷……”沈蔚然再次红了脸。
谢瑾寒握着她的手，才扯出一个笑意，可奈何身子过于虚弱，刚动了动嘴，还未说话又晕了过去。
手上的力度陡然消失，沈蔚然不禁大惊，急忙喊道：“师父！”
门外的人听到动静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怎么了？”
“王爷又昏睡了过去。”沈蔚然轻轻将他的手放在水晶床上，拧着眉说道。
道布伸手搭在谢瑾寒的手腕上，很快又收了回来，转头看向沈蔚然，露出一个安心的笑意来：“丫头且放心，几日未曾进食，王爷身子过于虚弱，这才支撑不住晕了过去，我已经让人去做了米粥来，你腿上伤也未好，也需要好生将养着，不宜久坐，便先行回去吧，总不能王爷清醒过来之后，你再因劳累过度倒下，那岂不是更让人担忧？这两日老爷子我会好生照顾王爷的，待他体内毒素彻底清除之后，我会让人去通知你的，他后背的伤已经停止了腐化，晚些时候江川会为他包扎好的，这次我前去五台山云游得了上好的创愈良药，相信不出五日，这伤口就会愈合大半。”
沈蔚然本想拒绝，但道布的话说的也极有道理，思考了一会儿，扯出一个并不算好看的笑意：“有师父在，徒弟自是放心的，只是……”
“没什么只是，你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其余的事情有师父来解决。”道布和蔼一笑，温声说道。
沈蔚然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徒弟明白、”
“那便听我的话，让凝香带着你先行回去，这药你拿着，每日一丸，促进骨头生长，可莫要忘了吃。”道布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放到沈蔚然手上，又将凝香喊了进来，直到见着他们一行三人离去，这才叫了江川进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