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孟诗瑶果然如约而至。不过这次她是一个人来的,吴狩并未见到昨天陪她一起过来的那个女生。
“走吧!”孟诗瑶看到吴狩走出教室后,朝他微微一笑。
“去哪儿?”吴狩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他以为孟诗瑶就是过来送曲谱的,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哪里。
“当然是去音乐教室啊!”孟诗瑶说罢,也不管吴狩同不同意,拽着他的胳膊就往楼下跑。
两人从三楼下到一楼,吴狩终于停住脚步,忍不住说道:“喂,我说!音乐教室的门平时都是锁着的,你要怎么进去啊?”
只见孟诗瑶的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把银闪闪的钥匙,一脸得意地在吴狩眼前晃了晃。
“你哪来的钥匙?”吴狩感到有些好奇。
“你想知道?”孟诗瑶露出狡黠的笑容,在吴狩耳边压低嗓音说道,“我从老姜办公室里偷偷拿出来的!”
老姜就是全校唯一的音乐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名叫姜帅,给吴狩他们班上过两趟课。
看到吴狩一脸震惊的表情,孟诗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我的试卷,该不会也是你偷偷拿出来的吧?”吴狩忍不住问道,想想又觉得不对,他跟孟诗瑶之前可是素未谋面,她偷拿自己的试卷作啥?毫无道理啊!
“你要是害怕吃处分,我也不勉强你。”孟诗瑶幽幽地说道。
“行,那我回去了。”吴狩说罢,竟真的转身要走,却被孟诗瑶一把给拉住了。
“喂!真回去啊!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嘛!”孟诗瑶言语中透着无奈,只能如实回答道,“你放心,这钥匙不是我偷拿的!我跟老姜混得很熟,他就把音乐教室的备用钥匙给了我,方便我练琴。”
“那试卷呢?”吴狩又问道。
“从我们语文老师那儿借的。”孟诗瑶答道,见吴狩好像还不明白,进一步解释说,“你的文章得了满分,办公室的老师都在相互传阅!我们老师特别喜欢你写的这篇文章,就拿到课堂上当范文给我们念了一遍!”
“赶快走吧!”吴狩转过身后,朝着音乐教室的方向,拔腿就走。
“诶?你这人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孟诗瑶在吴狩身后小跑了几步,才勉强跟上了他的步伐。
音乐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因为窗帘没有拉开,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显得有些昏暗。
孟诗瑶径直朝摆放在角落的那架钢琴走了过去,打开琴键盖后坐了下来。
吴狩便在后排随意找了张座椅,安静地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孟诗瑶的指尖敲响了第一个音符,干净的钢琴声旋即行云流水般从她的指尖倾泻而下,如潮水般四溢开去,渐渐充盈了整个教室。
吴狩不自觉地闭上了双眼,仿佛置身于幽暗的海底,而琴声是海底深处唯一的一抹亮光。
寻着亮光,吴狩隐隐绰绰地见到了一张绚丽的容颜,宛若在海底绽放的满树桃花,温暖,明艳。
一曲终了,孟诗瑶缓缓起身,稍显忐忑地朝吴狩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曲子很动听!你的钢琴也弹得很棒!”吴狩毫不吝啬地给予了极大的肯定,他接着又补充道,“主歌的层次感很丰富,副歌部分的旋律线也很迷人。编曲到时候可以再丰富一下,可以考虑加入吉他、鼓点或者其他乐器,我觉得就是一首挺完美的歌了。”
听吴狩分析得头头是道,孟诗瑶不禁眼前一亮,说道:“这下我可放心了!原来你不光文章写得好,还懂音乐!”
吴狩笑道:“我可比不上你专业!还从没尝试过自己写歌。”
“看你一直板着一张脸,还以为你不会笑呢!”孟诗瑶第一次看到吴狩露出笑容,忍不住揶揄两句。
吴狩立马收起笑容,正声道:“回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曲谱给我,我回去把歌词再完善一下!”
“诶?你一男生怎么这么小气!给本小姐笑一个又不会死!”孟诗瑶假装埋怨道。
“曲谱。”吴狩依然不苟言笑,只是朝孟诗瑶伸出手来。
“给!”孟诗瑶手臂一挥,只得无奈地将曲谱递到了吴狩手里。
两人便一起出了音乐教室,然后便分道扬镳,回到了各自的班级。
吴狩一回到教室,便感受到班里不少异样的目光。他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上课铃声刚好响起,角落里的窃窃私语才渐渐停息。
班主任颜芳华姗姗来迟,步履匆匆地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将一摞试卷摆到了讲台上,却看到讲台下一片暮气沉沉。她心里自然清楚原因,下午第一节原本是体育课,因体育老师临时有事,才调整为语文课的。
“顾秋雅!”颜芳华嘴角挂着笑意,点了班长兼语文课代表的名字,“把这次摸底考的试卷给大家分发下去。”
台下听后,更是一片怨声载道。
吴狩看到一向聒噪的谢权,拿到试卷后竟显得有些垂头丧气,忍不住瞥了一眼,原来试卷上写的89分——刚好不及格。
“故意的!这老女人绝对是故意的!”谢权愤愤不平地小声嘀咕道。毕竟语文不像数理化,作文上完全可以多给一分,自己这个分数简直就是恶意满满!
“还不是上次你在课上看小说被抓现行。”吴狩提醒道。
“你还说呢!光检讨书我就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百字,来来去去折腾了好几回!我这脑细胞全死在上面了!”谢权谈起这事,还是一脸怨念。
等到所有人的试卷都分发完毕了,吴狩发现自己却还没有拿到试卷,感到有些奇怪。
“会不会是老女人落在办公室了?哦,还是二年级那个女生把你的卷子给弄丢了?上次我就觉得奇怪,你的卷子怎么跑到她手里了!”谢权胡乱猜测道。
“这是你们进入高中后的第一次考试。我们班这次考得都还不错!”颜芳华双手撑着讲台开始讲话,她朝台下扫视了一番,稍作停顿后说道,“除了极个别同学!”
“完了完了完了!”谢权听到这句话,已经是面如死灰。
“既然大家都表现得不错,所以这节体育课,跟下周一的语文课对调,绝不占用大家的户外活动时间!”颜芳华话音刚落,台下就沸腾了,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颜芳华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接着说道:“但是,这次考试成绩不合格的除外!”
吴狩向旁边看去,谢权此时沉默不语,就像那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另外,我们班上这次有一位同学考了全年级第一,作文还得了满分!”颜芳华眉眼之间透着喜悦,目光自然落到了吴狩的身上。
班级里瞬间又炸开了锅,都开始瞻前顾后,议论纷纷。
“我现在把这位同学的文章,给大家念一下。”颜芳华说罢,拿起卷子便开始诵读起来。
讲台下一片寂静,雅雀无声。待到颜芳华念完文章的最后一个字,全班立时掌声雷动。听到老师当众朗诵自己的文章,吴狩略感尴尬,却也不得不跟着大家敷衍地拍了几下手掌。
“吴狩同学!上来把试卷拿下去!”颜芳华这话,已然是公布答案了。她朝吴狩招了招手,一脸期许。
吴狩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在众人瞩目下走上了讲台。他不会想到,一篇考试作文,会给他今后的高中生活带来怎样的麻烦。
这是九月的最后一天,日头高照,天空蔚蓝。天气已然有些炎热,窗外知了声声,燕雀聒噪。
吴狩的课桌上,孟诗瑶的那张曲谱,已然填上了新的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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