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爷就说过‘世事浑浊不堪时,抬头望月。’,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忘尘师父,今夜月色甚佳,不如出来瞧瞧。”
万福好心提议道。
“出家人出现在风月场所附近不成体统...”忘尘在车里回答道,又掀开车帘。
“不过小僧只是偷看一眼,不碍事。”
碍不碍事不知道,反正远处闲逛的陈一鸣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那个臭秃驴吗?”
陈一鸣站在远处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光秃秃的脑袋反射的皎洁的月光,一双神采奕奕的凤眼盯着月亮。
“这几天老子正烦没地方报仇,他祖母的,老天爷真给我面儿啊!”
“都给我跟紧了,要干仗了!”
陈一鸣撸起袖子,朝着忘尘所在的马车大摇大摆的走去。
忘尘的余光瞥到有什么东西接近了,只觉得来着不善,再低头望去,居然是陈一鸣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糟了。”
忘尘轻声说道,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看见你爷爷我来了被震慑住了吧?”
陈一鸣笑的无比猖狂,一步一步逼近了马车。
“忘尘师父,这些人可...可是冲咱们来的吗..?”
万福颤巍巍的坐在车底的小凳子上,被这么大的阵仗吓了一跳。
忘尘眉头一蹙,看来今天这场架不得不打了。
大雁塔高僧湘玉楼下痛殴小混混?这个新闻标题好。
“小僧奉劝虎施主还是惜命些的好。”
忘尘故意如此称呼陈一鸣,就是让他别忘了前几日受得那份屈辱。
陈一鸣听后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直冲上去,大手一抡直击万福门面。
千钧一发之际,忘尘出现在了陈一鸣的身后,拽住了陈一鸣比大腿还粗的胳膊。
“阿弥陀佛。”
忘尘看似很轻松,不急不喘的说了一句。
陈一鸣蔑视的看了忘尘一眼随即把手臂挣脱开,侮笑道:
“老子就说你这秃驴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一看果不其然,你祖母的居然是个花和尚。”
忘尘出现在青楼底下,自然会让人想入非非。
“你再这般大言不惭,小僧可对你不客气了。”
不知为何,忘尘每次与这个莽夫见面心中都会莫名的不爽,就好像陈一鸣前世欠了自己债一样。
“那日让你钻了空子老子心里就很不爽了。现如今苍天让老子再碰上你了,定要亲手灭了你这个给出家人丢人显眼的假和尚。”
陈一鸣专挑难听的骂,这回是真真的把忘尘惹恼了。
忘尘火冒三丈,死死的瞪着不知死活的陈一鸣,是可忍孰不可忍,武松打虎的戏码再次上演。
“都给老子往死里打!”
陈一鸣一声令下,身后七八个喽啰奋身冲向前去,对着忘尘就是准备一场拳打脚踢。
忘尘反应灵敏的俯身躲过众人的拳击,再使侧身一腿将其中几个击倒在地。
又使弓步转身手臂向里一合再用肘部灵巧向外一拉正中陈一鸣胸腔,顿时痛的他大张其口喷出一朵水花。
小喽啰也不好对付,直直一飞腿冲着忘尘扫去。
忘尘借势将其粗壮的大腿扛至肩头奋力往地面砸去,石板路上凹陷住了一大块,看的都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陈一鸣不甘示弱掏出背后哦的一柄流星锤来,朝着天空抡了几圈又狠狠甩向正与其他小喽啰厮打在一块儿的忘尘。
而忘尘余光瞥见了陈一鸣的异动,拽着身旁喽啰的衣襟手指一发力,小喽啰毫无防备的迎面撞上了满是钢刺儿的流星锤。
瞬间,红光四溅,地上淋遍了血。
陈一鸣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又将手中流星锤甩向了背对着自己的忘尘。
忘尘蓄力一跃竟跳到了连接着流星锤的铁链上,再向后一翻便是飞身一脚。
陈一鸣击穿了湘玉楼的砖墙,狼狈的滚了进去。
湘玉楼的众人被突如其来的打斗吓得四处逃窜,数百来个衣冠不整、浑身酒气的男女都逃荒似的从门口挤了出来。
谁知道这个杨宝泉这么能喝酒,顾贤差点让他灌趴下。
万般无奈给他下了迷药,如今正和计伏成合力把他扛走。
谁知道出了这码子事情,楼下慌成一片,他们想速速离开想来会难上许多。
二楼,一个精瘦的小伙儿披着外套敞胸露怀的站在廊道上。
他左手搂着尹潇涧右手抱着春潇瑶,俯视着底下狼藉一片。再一抬头看着两个人妖似的女人正搀扶着杨宝泉下楼,身后还跟着头牌凌潇湘。
“你们湘玉楼,什么时候连这种货色都招了?”
男子十分好奇的仰视着,又问向怀里的香玉美人。
那俩姑娘定睛一看,人妖认不得,可是人妖身上的衣服她们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我们的衣服吗!”尹潇涧指着干脆背起杨宝泉的计伏成惊呼道。
“是啊,潇湘姐不是说给咱们洗了吗?”春潇瑶也不安分了。
眼看着杨宝泉要被人趁乱带走,男子又看见计伏成突出的喉结虎躯一震,又道:“坏了!”
他就是被派来监视杨宝泉的探子,防的就是有人查李若笙中毒的真相。
这要在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也不保。
连衣服都来不及系上,探子翻过围栏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冲着门外大喊:“抓住杨宝泉!”
原来湘玉楼附近都藏匿这不少侍卫,探子一嗓子直接喊出三五十人来,各个操着大刀凶神恶煞的。
“坏了,被发现了!”
顾贤左右观察了一遍,这帮伏兵就要追上来了。
情况紧急,他抓住杨宝泉两条腿,计伏成提着他两条胳膊,咬牙切齿的到了事先约定好的地方。
忘尘还在马车前与喽啰们厮打,看着顾贤来了跳上马车将车帘掀开,顺势又踢倒两个喽啰。
二人一人抓手一人抓脚,像是扔麻袋一样晃悠两下之后,再把昏睡之中的杨宝泉扔进了车里。
此时追兵已经赶来了,这个架不得不打了。
顾贤伸手扯断计伏成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朝着追兵一颗一颗弹射出去,摔得摔倒的倒。
忘尘也冲了上去和诸多持刀侍卫们对打了起来。
“快驾马!”
以少敌多固然不是什么良策,他忘尘功夫再好也打不过这么多追兵。
忘尘回头冲着万福喊去,继续抵挡着攻击。
凌潇湘也躲进了车,但是看着忘尘独当一面她实在放心不下。
这个时候马车也开始移动了,忘尘见势奋力击退了就近的追兵,向着马车赶去。
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忘尘一个飞身就要跳上马车却被陈一鸣的流星锤拴住了腿脚。
“不!”
凌潇湘急哭了,不顾一切的把身子探了出去伸出手正好抓住了忘尘的手。
顾贤急忙从头上抓下一把珠钗,朝着陈一鸣扔去。
珠钗好似一支飞箭划破长空,直直插进了陈一鸣的一只眼睛,这才使他撒开了流星锤。
凌潇湘一个小女子哪有这么大力气能把忘尘拉起来,尽管双手都在颤抖,她依旧不肯撒手。
最后等顾贤和计伏成共同搭把手,才把忘尘拽上来。
就在此时,凌潇湘的余光瞥见一支真正的飞箭朝着忘尘后背杀去。
千钧一发之际她将身子一转,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替忘尘挡了一箭。
“潇湘姑娘!”
忘尘这才动容,焦急的扶起凌潇湘,担心她的伤口。
“我...没事...”
凌潇湘一个小姑娘怎能抵挡住这个,直接虚弱的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一把冷水猛的泼醒了还在呼呼大睡的杨宝泉。
不得不说,这个天气能享受一股子从脑瓜皮子透彻到脚后跟子的凉水浴实在是很不错的。
杨宝泉使劲眨了眨眼,不再被滴落下来的水滴模糊住视线。
他这才明白,昨天被自己搂在怀里灌酒的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债主顾贤。
“你你你你,别杀我!”
他想要挣扎,可却被五花大绑在一处茅屋的大梁上。
“你害我表姑,杀我弟弟,我不杀你难道还要放了你吗!”
顾贤越说越激动,紧攥着拳头冲着杨宝泉的鼻梁上就是一拳,疼的他眼泪直冒。
“好汉饶命,我也是被指使的,我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嘛。”
杨宝泉声泪俱下,好像真的委屈极了。
“你被逼无奈,我表姑难道就应该吗?”
“我陆家亏待过你吗?你良心呢?让狗吃了?!”
“还大摇大摆的去嫖?”
“你逍遥的时候可曾想过我表姑腹中那个还没见过爹娘的孩子!”
“他该死是吗”
顾贤赤红着双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他恨杨宝泉,打骨子里深恶痛疾病这个披着救死扶伤外衣的杀人凶手。
“对不起!是....是萧权逼我干的!他说要我毒死陆夫人腹中胎儿,不然死的就是我全家啊!”
杨宝泉情绪失控,他也害怕过。
自从来到峤州后夜不能寐,晚上不得安寝,总觉得冥冥之中陆夫人和那未出世的孩子站在角落盯着他。
所以他才会去青楼喝花酒,一喝是一宿。
“萧权...?”
顾贤想起那日陆府门口的画面,那日情绪失控没有注意情势,稍微动点脑子就该猜到。
萧权喊着陆家表侄说明他熟知陆家满门抄斩跑了一个,既然他知道也就说明此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对!萧权!陆大人的儿徒!”
“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我就知道这么多了,好汉你放我走吧!”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杨宝泉的表情笃定,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也没理由撒谎下去。
萧权...对,是表姑父的儿徒,听表姑父提起过。
那可是他最骄傲的人,为什么萧权会对表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