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贤受了不少伤,俊秀的脸庞早已面目全非,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依旧朝萧权走去。
“投石车,箭弩车,各就各位,不要再拖沓下去了!”
他一声令下,再以胜利者的姿态蔑视着顾贤,最后绝尘而去。
几十辆杀人机器被推了出来,数十名将士紧随其后。
这兵荒马乱的场面终于要消失不见了,再也没有人对萧权指手画脚的了。
一臂之长的岩石被安置在投石车之上,将士砍断麻绳,偌大的巨石好似天外流星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最后把人挤压成了一滩泥泞。
几十颗巨石承着排山倒海之势向顾贤等人砸了过来,底下还有无数支飞箭朝着底下一大片人海无情杀去。
在这种猛烈的攻击下,顾贤他们完全没有胜算。
“呃!”
计伏成的咽喉处被飞箭射穿,随后整个人被当成了靶子,箭箭穿心整个人成了一只刺猬。
不,刺猬可能还不够,那是海胆。
“不!!”
顾贤绝望的叫喊着,声嘶力竭,转身朝着计伏成大步迈去,可飞来的岩石不长眼睛,硬生生的把他眼前的人都砸进了尘埃。
计伏成最后只露出了半截脑袋,剩下的身子都模糊不堪的混杂在土地里。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顾贤,眼角中闪烁着泪光。
“计伏成!!!!”顾贤发了疯似的向前跑去,费力搬动石块,可石头却无动于衷。
“腰...花...保重...”
计伏成有气无力的说出四个字后,双眼一合再也不会睁开。
“你不是有‘六味娣慌’吗!你为何自己不吃!”
“计伏成!你给我起来啊!你起来!我发誓再也不跟你斗嘴了!”
“你快起来,我带你去回渔阳吃广胜楼的甲字宴!”
“我再也不说你卖假药了!”
“计伏成!啊——!你起来啊!!”
顾贤失声痛哭,在这兵荒马乱的处境里显得格外凄凉。
计伏成再也没了回音,从人变成了物。
“萧权狗贼!!”
这彻底把顾贤惹恼了,身上的痛觉已然麻木,整个人已经被鲜血染红。
远远望去,他就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兽,浑身散发着杀气想要把这混沌的天地一口吞下。
他要这天下,来为计伏成陪葬。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萧府,凌潇湘被软禁在一处偏房里,萧权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凌潇湘,脸上勾起一抹并不和善的笑容。
凌潇湘没有回应他,没好气的把头挪向一旁。
今天她凌潇湘就是要宁死不屈,要杀要剐随萧权的便。
萧权也没再说什么,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凌潇湘觉得颇为奇特,自己这阵子什么丫头没见过,唯独她能让自己觉得百看不厌。
凌潇湘也感觉到了萧权的目光如炬,正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若不是这厮起了什么歹心,神情愈发慌张。
萧权也觉得这丫头甚至有趣,像一头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忍不住的调戏一番,一步一步的向她走近。
“你别过来!”
凌潇湘拔下头上的发簪,用手死死的攥着,将簪子最锋利的那头对准自己。
萧权觉得这丫头更有趣了,也不好再逗下去了,微微侧着身子对着凌潇湘说道: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因为你会死很久。”
“而且你的忘尘小师父可就关在宫里,你要这么不配合我可没法让你再见到他。”
今日一事萧权把这丫头的心思看得透透的,一句话就直达凌潇湘的软肋。
一提忘尘的名字凌潇湘果然心软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萧权,眼中的不情愿掺杂了些许担忧。
“你要我怎么做。”
她是真的担心忘尘身上的伤,也明白萧权绑她是何目的,可是为了见忘尘一面,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爽快。”
“我就喜欢和你这种爽快人打交道。”
萧权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向前走去,剑眉微挑,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看着娇滴滴的凌潇湘。
先轻柔的夺过她手中的发簪,又伸手想去撩拨她散落下来的一缕秀发却被凌潇湘警觉的躲开了。
“有话不妨直说,不必动手动脚的。”
凌潇湘把脸撇向一边,对于萧权她只有反感二字。
身为清倌头牌她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人没陪过,可是萧权这个人,她当真是碰都不想被他碰一下。
萧权停住了手,先是不悦的愣了一下,又挤出一抹和善的微笑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
“我要你替我行事我好歹得知道你叫什么吧。”萧权又问了一遍。
“凌潇湘。”
凌潇湘极不情愿的表情自打进了萧家大门她就没变过。
“峤州花魁,湘玉楼头牌?”
“那你不该这么清高啊。”
“莫不是要欲擒故纵?”
萧权久居甫京城不假,但是她凌潇湘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不想听说也不行。
再者说,青楼的女子不论清红倌都应该轻浮妖娆的让人欲罢不能,怎么这个凌潇湘像是谁家名门小姐似的,这么冰清玉洁?
凌潇湘依旧没有回答,多余的废话她一句也不想多说。
“瞧你这心气儿,还怎么进宫当娘娘。”
萧权也拿这丫头没辙,不乐意说就甭说了,还是老老实实听自己的吧。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教会凌潇湘如何去做个让郭谨心乱沉迷无心朝政的昏君。
这丫头是从湘玉楼出来的,那有些东西根本不用再教了,说不定她比自己懂得更多。
“让一个清倌进去当娘娘?”凌潇湘冷笑一声,又道,“大人想必是在白日做梦吧。”
“以你现在的身份肯定不行。”
“不过我可以让你进我萧家的族谱,就以我妹妹的身份进宫。”
“你以后就叫....萧嫱吧。”
让凌潇湘的名字里带着郭谨母妃的封号,这样郭谨定会把对嫱嫔的思念之情寄托到凌潇湘身上。
要是凌潇湘争气,让小皇帝对她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那千古昏君也就实至名归了。
“祸起萧墙,你这是何意。“
凌潇湘眉头紧锁,担心萧权是让自己送死去的。
“那就叫萧晗,用她母妃的名讳吧。”
起名这事情萧权并不擅长,还好有现成的名字,不然他真的可以取出个箫二狗出来。
嫱嫔就叫萧晗,论辈分来说该叫她一声姑姑。
当初这个不懂事的姑姑带着萧家一起闹的尧国内忧外患的这才被诛了九族。
萧家是被灭门了,可郭谨那个对朝堂不闻不问的压根不知道自己是他母妃家的萧家人,再多七八个妹妹出来他也不会有疑问。
“行,进宫吧。”
凌潇湘...啊不对,萧晗有些迫不及待,她想冲进宫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切莫着急。”
“你连宫中规矩都不知道,就这样贸然的送进宫不出几日就能看见你被关进冷宫了,到那时候你更别想见你的忘尘小师傅了。”
萧权已然猜到萧晗心里打的小算盘是什么了,既然这点可以利用这点让萧晗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做事情,他也就不想打断这个念头。
“那得学到何时才可以进宫。”
萧晗没了耐心,她本来是想假意配合萧权,顺利进宫以后马上去找忘尘,想办法带着他逃出去。
现在萧权还要自己学这些有的没的,那这计划岂不是要一拖再拖。
“稍安勿躁,学成后我自然会把你送进去。”
“可是宫里规矩多你得处处小心。”
“要是哪天因为你的一个疏忽而被人落了把柄,那咱们的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你的计划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萧权自己也觉得奇怪,莫名其妙的会跟萧晗多说这么多废话,这可不是他往日的风格。
萧晗再次噤了声,萧权是个明白人,她瞒不了。
“杨好。”萧权毫无预兆的对着门口喊道,“把陈嬷嬷叫进来。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个五十来岁的老嬷嬷。
一进门就自带着宫廷特有的压抑气场,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极为平常的物件,在她的一番打理下一丝不苟,连个褶皱也不曾看见。
“给大人请安。”
老妪端正的行了一礼,语气平缓且恭敬,一看就是在宫里待了不久的老人了。
“免礼。”
“今日叫嬷嬷来还是那点事,这丫头以后将麻烦您调教了。”
萧权对这位宫里的老人也是礼遇有加,从郭谨那里就应该得到些教训,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宫人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放心。”这些时日陈桂兰亲手带出了三十多个姑娘往宫里送,她已经习惯了。
“这一次,烦请嬷嬷教的更加细致一些。”
萧权站起来对着陈嬷嬷作了个揖。
陈桂兰一瞧,大惊失色,连忙将萧权虚扶起来。
“大人,使不得使不得!老奴担不起这礼。”
“大人的吩咐,奴婢必定谨记在心。”
“麻烦嬷嬷了。”
“对了,课程最好今日便开始。”
萧权浅抿了一口茶,说罢挥了挥手示意嬷嬷退下。
“老奴告退。”
陈嬷嬷领着萧晗下去后,萧权独自一人在堂厅独坐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属下已经在峤州城外找到了杨宝泉。”杨好随后向前禀报。
“还活着呢?”
萧权看似询问杨宝泉的安全,可实际意思其实是要还活着就赶紧弄死,省的再生事端。
“死了,等属下到了之后杨宝泉已经受尽了酷刑,身上也没有多少血了。”杨宝泉继续答。
“酷刑?顾贤一个小孩子家家能残酷到哪里去。”
心想着陆常生带出来的孩子能凶残到哪里去,顶多一刀要了杨宝泉性命。
“杨宝泉手脚被麻绳勒断了,那小子用斧头开了后腰取了颗左肾出来。”
“最后,还剁了杨宝泉的命根子。”
话音刚落,萧权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