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宰相之仁 庖房再遇

“你当我好糊弄？还是奉劝你把红皮书交出来，只要你坦白从宽，曾经你的种种罪行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萧权也懒得追查万福是怎么活下来的了，只要把红皮书搞到手立了大功一件，说不定还能把萧晗留在身边。

“什么红皮书？大人，草民当真不是万福，根本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萧权听了万福的话后怒火中烧，忿忿站起身来要与之辩论一二。

话还卡在喉咙里没出来，杨好突然闯了进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些什么，只见他脸色大变，随后夺门而出直奔大门外。

也不知道宰相大人的耳朵怎么就这么好使，这才抓住万福没多久刘伯涛就亲自赶来了。萧权赶出门外时正好碰见刘伯涛走下马车，于是对着他深躯一拜。

“下官萧权，见过宰相大人。”

刘伯涛走到他身旁轻轻拍打了他的肩膀两下，又慈爱一笑，随后直奔宅院中去。萧权礼毕，紧跟在刘伯涛身后。

万福远远瞥见了刘伯涛逐渐清晰的身影，心中大喜。陆常生在世的时候好像与刘伯涛走得很近，如若能被他认出来并救自己于危难，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再一眨眼，刘伯涛出现在眼前，万福“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用洪亮的声音喊道：“草民万寿拜见宰相大人！”

语毕，又对其行磕头大礼。但愿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大人能记得他这个微不足道的车夫吧。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刘伯涛苍老的面容上布满了皱纹，右眼瞳孔还有一丝浑浊，放到现在应该被称为白内障。

他俯视着跪在身下的万福，仔细打量着这个似曾相识的车夫。

“宰相大人明鉴！大人从未见过草民，大人所见正是草民的同胞兄弟，当初在陆府当车夫的万福。草民万寿，是个流离失所的拾荒汉。”

万福的目光中透露着些许哀求，好像在对刘伯涛说“大人救救我”。堂堂宰相大人会出言相救一个平民百姓吗？还是一个有主谋暴乱之罪民的家属。

“胡说八道！你腿上的伤源起城外暴乱，足以证明你就是车夫万福！还有数月之前昱国杀手突然出现在甫京街头，在城北破庙与你碰面。”

“可见往日顾贤假死就是你们暗中策划，说不定暴乱当天那伙白衣狂徒就是你们调遣救走顾贤最后让其藏身昱国！”

刚才要不是刘伯涛突然插了一脚进来，这些猜测早就脱口而出了。

以后萧权发现今日他的揣测与自己苦苦寻求的事实差不了多少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此时的他言之凿凿，万福百口莫辩。

“大人！冤枉啊！草民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啊！”

“宰相大人！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

万福急出了眼泪花，接连着对刘伯涛磕了好几个响头，做出一副无辜模样。

刘伯涛略有深意地注视着万福，转而对萧权说道：“萧权，你这定论下的也太草率了吧？”

萧权难以置信的看向刘伯涛，堂堂宰相居然为了个草民要跟他对峙？

“尧昱两国相处甚佳，他一个车夫何德何能去说服昱国的宰相为了个平民百姓欺上瞒下？”

“而且陆常生遭遇满门抄斩事发突然，你秘密向陛下请旨以外交为由捉拿顾贤可是即刻出发，他们又怎会未卜先知？”

“你到底是太过敏感小题大做了，要按你这么闹下去尧昱两国会生分歧的。都已经死那么多人了，何必跟个毫不相干的平民百姓过不去？”

萧权吃了瘪，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没了精气神。宰相大人都不纠结了，他跟着操这份心干什么。

刘伯涛扶起抽抽嗒嗒的万福，又慢条斯理的问道：“你一直靠拾荒为生，怎么不去找条出路维持生计啊？”

万福擦干眼泪摇了摇脑袋，委屈巴巴的说道：“草民幼时被人用弹弓打折了腿落下残疾，曾经一直浑浑噩噩的虚度光阴所以没有学得什么技能。”

“如今做事也不利索，也没有人愿意要草民，久而久之也就放弃这个念想了。可惜脸皮薄，不愿意吃嗟来之食，所以选择悄悄其捡人家剩下的吃。”

刘伯涛听着听着，右眉一挑，觉得这个人有点意思。突然心中想出个主意，接着对着萧权吩咐道：

“萧权，你既然不把百姓的性命当回事，即日起就把他留在你府里当差吧。也算是磨磨你的性子。”

“国以民为本，当官可不只需要高瞻远瞩。这个道理希望你能明白。”

萧权的脸上乌云密布，这不是当众让他下不来台阶嘛？

他虽然执掌蚺蛇百兽纹，有些资本拒绝刘伯涛的命令，可却还是极不乐意的应允了。

“杨好，把他送府里找个差事干着。吃穿用度与常人无异，该给多少给多少。”

萧权丝毫没反抗让万福措手不及。如果真进了萧府那可就是进了狼窝啊！再想给表少爷送书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现在是一百个不乐意，这宰相大人帮忙帮的有点过了。

“宰相大人，我腿脚不利索也不认得几个字，去萧大人的府里当职怕是会惹的大人不高兴。再说我都漂泊半辈子了，突然这样不适应。”

万福再次请求道，萧权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这个当冤大头的还没说什么呢，这个瘸子居然还这般不识抬举？！

“行了。四海漂泊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还是听我的在萧府好好当差吧，有吃有穿总比在挨冷受饿的好。”

“杨好！愣着干嘛赶紧把他给我带走！你们都给我退下！”

萧权没了耐心，等刘伯涛说完好后对着身后的随从呵斥道。等人统统散净，屋里只剩下刘伯涛和萧权两人，气愤微妙。

“舅舅，为何将此人放到我府上？”

憋了半天，萧权终于可以袒露心声问个究竟了。

“将计就计。”

“把他留着还能看看后边儿还有没有人出现。回来把这屋都搬空，每一砖一瓦都掀开，千万别让红皮书落到别人手里。”

原来萧权一切计划可以施行的顺风顺水离不开刘伯涛站在他身后默默为他排兵布阵。不然他一个户部侍郎怎么可能不用半年时间仅凭一己之力搬到了皇恩浩荡的御史大夫陆常生？

临走之前，刘伯涛又留下一句话：“入了秋，那个头牌清倌就可以入宫了。”

萧权的脸色不大好，把萧晗留在身边的计划落了空。最后搜遍了整间屋子还是一无所获，他只好丧着个脸打道回府了。

萧晗午觉也没睡，就在庖房忙活了一中午。萧权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芙蕖粥一喝就是一个月，每日三顿不带改的。想着该给他换换口味了，于是脑海中蹦出了不少奇思妙想。

她先花高价买来御贡级的鲜牛乳，做了一道外酥里***香四溢。

又用一半的牛乳中加了些萧权最喜欢的信阳毛尖，洁白的牛乳煮沸后成了褐色，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最后的牛乳中放了些面粉、蛋黄、蔗糖、油与打发了的蛋白放到蒸屉上，不到半个时辰满屋飘香。

就在萧晗手忙脚乱之际，杨好带着万福进来了。

无意中二人对上了眼，心中大惊：“他/她怎么会在这里？”

“杨好，这是...？”

萧晗睁大水汪汪的大眼睛，装作互不相识一般问向杨好。

“小姐怎会不认识他？”

把万福带来见萧晗是杨好有意为之，如果他二人认识，那么萧权的猜测就没有错误。

“我当真没见过此人...”

萧晗对着万福尴尬一笑，丝毫看不出一点破绽。杨好这个人心思也重，不然不可能在萧权身边呆这么久。

万福既然被带到这里，说明萧权已经起了疑心。她得帮万福脱险，这样府里还有个自己人能让她好过一些。

“这是新来的柴火夫，大人从外边儿特地救回来的。”

看来杨好相信了，语罢才注意到整间庖房都飘满了香味，目光开始四处寻找起来。

“大人应该快回来了，小姐先忙吧。”

杨好行了一礼，倏尔退下。

确定周围没有人了，萧晗将万福带到庖房一角，匆忙问道：“你怎么被他们抓到这儿来了！”

“一言难尽！倒是潇湘小姐怎么在萧府做起厨娘了？”万福也打开了话匣子。

“我现在这里是以萧权的胞妹萧晗之名生存，闲着没事就喜欢在庖房罢了。”

萧晗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一别都快三个月了，突然看见自己人心中当真是欢喜雀跃。

“胞妹？他认你当妹妹？”万福一头雾水的问道。

“是，入秋之后我将会被送入后宫。以前的身份不大方便，于是萧权就给我编造了这么一个假身份。”

“你们怎么样？顾贤他们可好？”

萧晗想把话题从自己身上引过去，谁知道万福一听开始替她着急上了。

“萧权要把你送后宫？！”

“那不行，一会儿我想办法带你逃出去！”

萧晗急忙摆手，万福刨根问底真是受不了。

“我与他也是互相利用，忘尘被关到宫里去了，我正想进去陪着他。”

萧权要知道自己掏心掏肺三个月不及忘尘与之相遇三天，怕是得气成心梗。

万福听闻后不禁感叹，世间还有真情在。

“顾贤怎么样？”萧晗又问了一遍。

“你们当初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一群兵马把表少爷带走了。如今表少爷身在何处我一概不知，我也是死里逃生。”

万福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雀儿的呼唤声，是萧权回来了。

“你在这里等着，晚膳之前我再来找你！”萧晗的目光坚定，随后打开庖房大门，与雀儿一起端走给萧权精心准备的午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