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得到我说话吗?”白亦轩沉默良久,轻声道。
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又苦笑的摇摇头,“怎么会呢?我怎么还把你当成在睡着的样子呢?”
“不过你也只是浅眠了一下,过不了两天就会站起来,问我说今天午膳吃什么了吧?”
他说着,突然声音就哽在了喉咙里头,发不出声来,他好像是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毫无作用的话语。
白亦轩收回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我一定会把这一件事查的水落石出,奔波了这么些日子应当也累了,这几日你便好好休息,我来处理剩下的事情就好。”
“等到你醒来,我必然给你看到你想要的结果。”
白亦轩伸手将台上的热毛巾接过来,轻轻的擦拭着凌素鸢的额头。
那天他把凌素鸢带回来之后,就立刻派人去请了大夫。
那大夫来之后见到凌素鸢这一副模样显然是震惊的,“这姑娘竟然还有一口气活着,当真是命硬。”
白亦轩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之后,大夫连忙收了声,专心地给凌素鸢诊断。
最后却是收回了手,摇摇头,“这姑娘虽然说还有一口气在,但是老夫寻思着,大抵也只是一口气了……”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白亦轩却直接打断了他,冷下声来,紧紧的看着他大夫的眼睛。
“老夫可是大夫又怎么会骗人,更何况这些个症状,哪一个大夫过来都是这般说话吧?”老大夫似乎是觉得自己被人低看了一眼,涨红了脸气得直吹胡子。
而且他眼看着这个年轻人一卓不凡,或许是什么高官子弟进京过来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无外乎是攀附权贵罢?
他行医这么久,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个仗着自己家里头有权有势,就想要以钱买命的人。
但是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真的,这么多年以来,那么多人都看不透这个理呢?
老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床上的凌素鸢,这般样子看来大抵是那少爷的妻子吧,想到这里他倒是没有那么气愤了,反而心平气和的想要劝一劝这少爷,但看他这副模样……
“老夫只能够大底的帮他包扎一下身上的那些个伤,至于用药也按着老夫的方子来,但是看这情况,这夫人怕是受了脑壳上的伤,所以……”
白亦轩沉默下来,他垂下眼帘,“罢了,先这样吧。”
那老大夫还没明白过来自己逃过了一劫,中规中矩得写下了药方之后,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白亦轩叹了一口气,欺身上前坐到了凌素鸢的床边,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凌素鸢的手握在了手里。
“阿鸢,我知道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的,答应我,一定不要一睡不醒好吗?”白亦轩低声道。
“什么?你说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旁人不知道的是,凌洳仙一直等在他们下榻的客栈门口,见到那个大夫出来了,连忙上前去询问。
那一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她立刻派人去打探这一群人要下榻在哪里,毕竟他们是带着凌素鸢这么一个病号,终归是走不了太远的。
没有想到竟然为了凌素鸢,白亦轩能够卑躬屈膝成这么一个样子,就近找了一个客栈就住下了,还临急临忙地叫着手下去找了大夫。
凌洳仙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打探机会?
见到凌洳仙穿着并不想是大家小姐,只是穿着粗布衣裳,只当她是白亦轩这一边的下人,不然还能有谁会这么关心别人的伤势呢?
大夫当时也没有多想,听到凌洳仙的问话后,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病情说得出来。
“对啊,那姑娘伤得很重,怕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大夫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她自然是看清楚了那躺在病床上的姑娘的样貌,眼看着清清秀秀干干净净的,却没有想到就这么做一个活死人了。
大夫摇摇头,“这世上啊,果然是万般多不测。”
“平日里要注意一下给你们夫人的饮食,尽可能是喂流食,慢慢的吊着命还能养着,然后再做一些什么刺激一些的东西给她吃。”
大夫见凌洳仙心不在焉,还以为她是伤心过度,连忙安慰道,“不一定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只不过……这就要看夫人自己的造化了。”
凌洳仙抿紧唇欠了欠身,见到大夫走了以后,她脸上却是慢慢的勾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这辈子都醒不过来才更好呢!”
她叹了一口气,咬咬牙,“说是还能有你能苏醒的时候,那当真是老天不开眼,没能将你收回去。”
“将我从凌家赶了出去,这笔账你总该还的。”
凌洳仙抬起头,看向凌素鸢住的那一个房间。
好半晌才低下头来,哼着小曲儿走了。
虽然说他们俩是被赶出门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张姨娘她们身上没有半点细软银子,之所以挨户挨家的求人让他们收留,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免费吃住的地儿。
所幸他们二人也是求到了,否则这笔开销……
凌洳仙啧啧有声。
她嫌弃的看着桌上的煤油灯,有些厌恶地啐了一口口水,“剩下的这些钱便用来做些其他的事情吧。”
做些,能让她出气的事情。
“我想让人解决了那白亦轩。”
“他不是一直给那凌素鸢撑腰吗?眼下我看凌素鸢也快归西了,不如就让他下去陪他的夫人吧,既然他们二人是夫妻,那我便让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凌洳仙冷笑一声,目光炯炯地看向张姨娘。
“这计划……”张姨娘蹙起眉,她的本意想要用这笔钱做一些小买卖,毕竟他们现在不是凌家的人了,当真没有收入来源。
“娘……这仇你真的不想报吗?”凌洳仙挑了挑眉,“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赶出门的,可能娘亲是忘了吧?”
这话就好像是一根导火索,炸得张姨娘心火骤起。
那日自己的狼狈似乎又被翻了出来,当真是让人不堪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