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边除了凌洳仙的喘息声就是纪白尘的咳嗽声,同样都听得让人心惊胆颤的,让人害怕一不小心他们其中一个就咽气了。
好不容易终于有一方的声息微弱下来,纪白尘放下了一直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眸中有丝丝血丝。
他通红双眼像是输光了的赌徒,半晌之后,看向了身后的那一名暗卫。
“就按她说的做,立刻给我下去查!”
“是!”
暗卫连忙点头,带着纪白尘的命令迅速翻身上马,奔赴敌方军营。
底下的将士们但是大气也不敢出,虽然说这几日他们也是满腹牢骚,可是毕竟这一位是世子殿下,若是出了一个什么,好歹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们也能看得出来,这纪白尘就是想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只可惜面前的这一个女人什么都给不了,甚至还发起了脾气来,两个人对峙了半天,还是使出了最老套的法子。
一众老将军们不禁觉得这人还是太年轻,实在是难担大任,但是这种话终归是不能当着纪白尘的面说的。
以众人告退了之后,营帐里边只留下了两个病秧子。
纪白尘望着趴在面前又如死狗一般,几乎快要睡着过去的凌洳仙,冷声道,“你最好祈祷我能够抓到人回来,否则是怎么样一个下场,刚才我也说过了。”
“边境上的将士若是不知道这消息你不觉得这很正常吗,边关距离天朝精神这般远,有什么消息得不到,也不能赖在我身上吧!”
她攥紧了拳头,虽然是百口莫辩,可是说的话都是真的,要怎么样才能够让众人相信她?
刚刚泼的那一盆冷水把它浇了个透心凉,所有的衣服都紧紧的贴在身上,让她十分难受。
纪白尘盯着她好半晌之后,终于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摆了摆手,让她下去换衣服。
一身狐裘裹在身上,虽然说手上抱着的那个暖炉里边炭火烧的正旺,可是纪白尘就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连指尖都在发冷。
他现在已经有七八分相信凌洳仙的话了,可是还是不敢贸然出动,想一想北极京城里的那一位,他就有些心惊胆战的。
生怕自己这一次出师不利还赔了兵的话,那人会直接将他的世子名头都给撤掉。
想到自己今后要拖着这残缺并提过着庶民的生活,纪白尘就觉得不能忍。
然而他派去的暗卫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天朝的军营已经加强了防备,可以说几乎跟个铁桶一般,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哪怕是有心想要强行掳一个人回来,也做不到。
看着底下战战兢兢的暗卫,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摆手让他下去,接下来就是他独自一人面对全军将士们的指责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身后的将士们鱼贯而入,但是全都是面色上有着隐隐的怒火,瞪着坐在高位置上的纪白尘。
“如果说世子殿下不知道应当如何带兵打仗的话,末将觉得还是先撤去世子殿下手里边的兵符比较好。”
一位老将忍不住了,率先开口,其余的将士们虽然说没有出声附和,但是纪白尘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里边分明就是赞同这一位老将军的话的。
他咬牙,“诸位稍安勿躁,我派人去打探,其实不仅仅只是为了打探消息真实度,更多是为了刺探下他们的防守有多么的严密,眼下看来确实不是我们出兵的好时机,倒不如先等待时机……”
“你等的起吗?”
一位常年戍边的将士突然发难,他有些木然的目光看向纪白尘的时候,后者觉得自己的后背竟然有些发凉,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一位士兵的目光。
“原本这边境并不会消耗大量的粮草,但是你这一次率领三万大军,其中的消耗损耗不是你能够预算承担的。”
戍边将士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一般。
纪白尘咬牙,“可是我已经命人屯好粮草……”
“没有用的。”戍边将士摇摇头,眼神里终于有了点起伏,只不过明显看得出来,他眼睛里头的那一抹神色是不屑。
“你以为我们只是守卫边界,不让天朝带兵来犯吗?更多还要提防身后的一群强盗土匪。”
他叹口气,“这一群让人头疼的流寇,才是我们经常要面对的敌人。”
纪白尘攥紧了拳头,出师不利也就算了,竟然还给他摔了一个大跟头。
他想了想自己还在运输当中的几十石粮草,不经脖子一寒。
如果说真的是照这一位将士所说的话,那他们眼下很有可能这一条运输粮草的道路都会出现问题了。
他心下紧了一紧,最终冷声道,“撤兵二十里,以防被流寇打劫粮草,顺带还要提防天朝有士兵摸上来,将我们打一个措手不及!”
各位将士面面相觑,最终皆是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站起身来。
虽然说他们并不心服口服于面前的这一位是子,只觉得他是一位不懂得世事艰难的公子哥。
可是毕竟他手握兵符,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从。
当天下午,所有人便拔起了大旗,愣是往后退了二十里路。
北极这一边的情况自然没有逃过正在监视他们的探子的眼睛,那探子快马加鞭,把这一消息连夜传递到了京城里头。
百里渊看完手中的那一张纸条之后,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就仿佛是卸下了重担一般,将那张东西丢进了香炉里。
片刻之后,火苗吞噬了那一张白纸,让其成为了一摊黑色的灰烬。
看来他这一冒险的举动算是赌对了,原本就是昏招,没想到竟然让纪白尘这多疑的人猜忌起来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已经冒出来的冷汗。这么多天,他都在等着边境传来不好的消息,哪里知道竟然让他勉勉强强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上早潮的时候,百里渊顶着两个黑眼圈,扫视了一眼底下的大臣之后,开口询问,
“诸位爱卿,眼下面对北极大军压境可有一些好想法应对?”
他抿了抿唇,伸出一只手来撑着自己的头,免得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