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军营几乎空了下来,何老者自持医术高明,也非他自己独自认为,而是由真才实识的。
在上次的治疗救治当中,虽说是三人受伤,纵使他有所力不从心,也不至于用错药,更不可能导致凌素鸢大出血,又牵连出接下来的种种情况,而导致今天窘迫的局面。
他思索了片刻,既然他的医术是没有问题,那么这错处应该出在……
他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随即前往放置草药的地方。
既然都无问题,便是草药的问题了。
虽说不敢肯定,但心中隐隐的疑惑让何老者仔细查看了那日给凌素鸢等人用的药,并放在鼻息间细细辨认。
忽的,他猛然捕捉到草药中的一丝不妥——果然如此。
何老者没有犹豫,握着手中的草药便立刻抬脚去帐中,找到了一个士兵。
他附在那个士兵的耳边嘱咐了几句,随后那士兵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帐中。
不过多时,那个士兵便归来,将自己的调查放在何老者的桌前,隐身退去。
“我就说吗,以老夫的医术,又怎么可能会造成这样,果然是你这小子下的毒手!”
何老者怒哼一声,把手中的药草砸在了书台上,看着百里渊错愕的脸,愤怒地指着他鼻子破口大骂。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狡辩?”
下毒捅刀之事最狠毒无比,防不胜防,也亏的他用这损招。
百里渊看到这草药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瞥了一眼何老者,却没有说话。
皇帝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便已明了,这必定是百里渊所做,顿时勃然大怒。
“百里渊!你是不是疯了!竟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加害于他们三人!”
看着自己父皇的怒容,百里渊冷呵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满脸漫不经心却隐隐有些怒火。
“你还敢说本宫疯了,你又何曾不是?若是你有心早点将皇位传给本宫,本宫至于走到这样的地步?”
百里渊的话里满是讽刺,他近乎是吼出来的。
皇帝愣了一愣,他看着百里渊,眼底闪过失望。
“你也是朕的儿子,我朝的太子!朕本想打磨打磨你,将你打造成一把利剑。你却一次一次的让朕失望,让朕对你彻底失去信心。这次,你竟然能用在草药里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简直让朕失望透顶!”
百里渊听完皇帝这一席话,低头冷笑了两声,随后抬起头来,面上满是讽刺,眼底泛着的冷光让人捉摸不透。
皇帝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就想废了他,话到嘴边,却忽的发觉,若是真废了百里渊,那么如今就没有人坐镇朝堂了。
朝堂必定会混乱,甚至是北纪可能正好借此重新出兵,一举灭了自己国家。
皇帝猛然抬起头,死死盯着百里渊,才发现,他的眼神里不是别的情绪,而且自信,皇帝不敢废了他百里渊太子之位的自信。
顿时,皇帝觉得心脏骤疼,好似全身的血液都剥离了自己,大脑也不受控制般的混沌,而后身体的剧烈疼痛好像要把他撕裂开来,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情况,便已经昏迷过去。
何老者看着皇帝在自己面前的昏厥,顿时内心一惊。
这老头子,肯定是怒急攻心了。
本来心脏就不是很好,顶着这副破身子,还去跟百里渊对峙,这倒好,活生生给他气晕倒了。
何老者没有犹豫,立即呼叫了几位士兵将皇帝抬去自己的帐中,并嘱咐其他士兵严加看管百里渊。
自己的手上也没闲着,立即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
看着何老者和皇帝离去的背影,百里渊先是低低的笑了几声,随后忽的张狂大笑,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他百里渊,不会再被废太子!
还未等皇帝被抬到帐中,何老者已经在他身上扎了数根银针。
他让那几位士兵轻轻的将皇帝放在病床上,自己再朝着他的心脏周围处布以针法。
未曾发觉的是,何老者的额头已经出现细密的汗珠,不多时,皇帝终于睁开了眼醒了过来。
他有些茫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闪了闪。
他这身子啊……正打算开口说话,却被何老者便抢先一步开口,堵住他的话语骂道,
“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还不知道吗?就你那心脏,还想着跟那小兔崽子动气?我就这么跟你说了吧,你若是再动气,心疾复发,连神仙都救不了你。这次也算你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差点将老夫送走。”
何老者在布完针法后,发觉自己头上竟已出现了汗珠,便可知这皇帝若心疾再复发一次,定就回天乏术了。
皇帝看着何老者那严肃却带有一丝恼怒的神情,不禁笑了笑。
“我知道了,对了,你帮我把栎澜叫进来吧。”
何老者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帐中,将栎澜叫了进来。
后者刚一进帐中,就发现皇帝苍白的脸色,他无奈,定是皇帝的旧心疾又犯了。
恐怕就连白亦轩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一名暗卫,竟然私底下是皇帝的人,而且蛰伏极久,至今都没被发觉。
他单膝跪在地上请安,皇帝摆了摆手,道,
“如今这百里渊怕是越来越过分了,我们还是回京城吧。将他软禁起来。否则任由他在外造孽,迟早整个国家都会覆灭在他的手里。”
栎澜听闻至此,微微蹙了蹙眉,怕是这百里渊又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栎澜忽的想到了什么,看着皇帝苍白的面色,便明了了。
皇帝的旧心疾也未经常复发,怕是这次的复发也是因为他,否则又怎么会着急将他传召过来嘱托他这件事?
看着皇帝苍白的面色,栎澜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敢问皇上,我们何时出发?”
皇帝在病床上眨了眨眼睛,看着暗卫说道,
“越快越好。我知道你担心我身子骨,放心,不过多日,我们便可出发。”
“是!”
得到指令的栎澜退了下去,转身离开帐中,着手去准备。
皇帝躺在病床上,眼神微闪,若有所思。
这次回京,必定得去整治整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