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坞无尘水槛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那日,沈寂承忽然被晋辉宗召进了宫,西北边境忽然涌现大批难民,此乃小事派人镇压便好,不曾想背后竟有人推波助流,打起造反的声势,边境官员这才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气的晋辉宗当场摔了一方不菲的温石砚。栖霞寺沈寂承没有去成,云止也只是见了见方丈,下了盘棋,便没了下文。
今日沈寂承便要出发,不知为何,云止心里总得有些不安,佛堂里念着佛经也不能让她安静下来,是要出事了吗?
写了一篇经文,放下笔,凛月立即端了铜盆来,伺候她洗手。
铜盆里温水干净清澈,水波荡漾,底下的并蒂莲间有一尾锦鲤其间摆尾游动。云止蹙起了娥眉,不知在看鱼还是在想事情。凛月则羡慕地瞧着她的手,十指纤细,又白又嫩,漂亮又秀气,依然腕间带着幽深的翡翠镯子,怪不得每次都能瞧见侯爷抱着夫人在腿上,细细把玩。
“下去吧。”净了手,云止淡淡地对着凛月道,她心里有事,想要一个人待着。
即使到了秋天,房里依然笼罩着一丝闷热,云止执起案前的团扇,瞧见窗外种的的帝女花开了。
晚节黄花、过时黄花、菊老荷枯、泥金万点、明日黄花。
身子一凉,她竟打了个寒颤,眉心一跳,又缓缓摇了摇头,许是她想的太多了。
沈寂承下了马,将缰绳递给了身旁的小厮,进了府里。
知晓她不愿意出门,也知晓她肯定不会去送他,所以他是忙里偷闲在出发前跟皇上请了旨意,专门回来见她的。
他素日里清冷慢步的惯了,今日快步疾走的倒是吓了众人一跳。
走了几步远了,才知道行礼。
瞧着去了丹青苑,这才明了,这是赶忙的去见夫人呢,疑惑过去了又止不住的羡慕二人的感情。
凛月门外唤了一声:“夫人,侯爷回来了。要不要婢子去传膳?”
云止睡得浅,只是躺在美人榻上休憩了一小会儿,凛月出声时,她便醒了。
“去吧。饭菜全按照侯爷的喜好来吧,我今日乏了,吃不下了。”云止没什么胃口,就是想睡一会儿。
“夫人,不用晚膳怎么行,要不婢子让厨房准备做些百合粥吧?”凛月的影子投射在木门的花雕上。
“也好。”云止扶额,有些疼,压着声道。
沈寂承进了院子,恰好凛月出来了。
“侯爷。”凛月行礼。
“嗯,今日夫人可有用晚膳?”云止吃的少,有时便不吃了,他时常监督,也没什么效果。
“夫人今日不舒服,还未用膳,听侯爷回来了,才吩咐婢子去传膳。”凛月如实告知。
“不用顾着本侯,今日本侯便要率军出关去边境,顾不及用饭,本侯走后平日里记得看着夫人用膳,一顿也不许少下,若探子传信让我知晓夫人哪一顿没用,你仔细着你这一身细皮。”沈寂承冷着一双眸子,厉声说道。
“是,婢子遵命。”凛月忙低下头领命。
面对侯爷的冷眼厉色,凛月看了二十年,而今他这么一来,威圧感让她差点软了脚,在沈寂承转身时,快速的溜出去了。
推开门,看见云止侧躺在美人榻上,正好背对着他,恍然间那如玉的脸庞隐隐若现,披撒的青丝垂落在地上,看着像上好的锦缎,瞧着十分的丝顺柔滑。梁上挂着的白色菱纱虚掩着,将玲珑的身段遮掩在纱后,像置身仙境,一只手便能碰到。
“阿云?”沈寂承温声细语的唤她,迈开腿,想要走进她。
云止醒着,一双美眸在昏暗间睁开,微微启唇出声止了他的动作:“侯爷,别动,就站在这。”
她想了很久,这埋在心头的事情也渐渐随着这份不安定涌上了心头,暗暗的,怂恿她,问出来。
她的话,他向来都是言听计从,立马停在了原地。
“我有些话想问侯爷,不知侯爷可愿告于我听?”云止的声音轻柔柔的,一团棉花样软软的。
沈寂承从未见过如此宁静却又让人感到容易接近的云止,知道她要问什么,但他还是情不自禁的答应了。
“侯爷可曾记得二十八年前的顾氏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