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圣母娘娘询问的时候她也想问来着,她究竟是何时和这位帝君定的婚约,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冉冉瞥了眼身旁如圭似玉的侧脸,几欲张口,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司命和她偶然提过风子清,说他万年不出妙严宫,凡是见过他的仙家都说他清冷遗世,是个远远瞧着就不易与人亲近的帝君。
“那个……”思量了半晌,冉冉觉得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妥当。“子清帝君,请恕冉冉冒昧一问,我们何曾定过婚约?”
她不知今日子清帝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瑶台,也不知他为何当众说出那样的话语,她只是觉得一切都有点邪乎了些。
子清御风而行,视线落在前方,只淡淡答了一句。“方才。”
冉冉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了一遍,“方才?”
子清嗯了一声,冉冉顿时额头黑线三条。
帝君救了她,她很是感念。凡间戏本里经常有那么一出英雄救美,未了,被救的女子会对英雄来一句,“小女子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难不成……难不成帝君他老人家也有这等癖好?
咽了咽口水,冉冉再三斟酌道。“帝君,冉冉一介小仙,若能得帝君垂青自是感念,但你我今日才第二次见面,这样是不是太仓促了些?”
子清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只缓缓对道,“当年洛言上神和青灵上神仅一面便定了终身,永结秦晋之好,今日你与本君也算不得仓促。”
冉冉没想到子清会以此驳她,立时噎住。
他怎知父神和母后之事?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可是帝君,冉冉呃……才不过三万岁,婚姻大事怕是有些早了。”
子清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目光轻轻拂过冉冉脸庞,一双褐眸寂寂似水。
“你是觉得本君与你年岁相差颇多?”
冉冉盯着子清的面容愣了许久,心道。凡间有句俗语,叫做红颜祸水,说的大约就是帝君这种人吧?
子清见冉冉不语,便轻轻的飘了一句。“本君听闻这二百年来,你哥哥洛桑为你寻了不少神仙做媒。”
“这……”冉冉瞬间回神,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此时她若是和帝君说,其实她一点都不着急,急的是她哥哥,他会相信么?
顺着云端往下望去,余光偶然瞥见西海,冉冉眼眸微动。
“多谢帝君今日送冉冉回丹穴山,想来帝君诸事繁忙,此地离家不远,不若就在此别过。”侧身行了个礼,也不待子清点头应允,冉冉便匆匆驾云离去。
南方众多山系中,招摇山的桂花历来长得最盛,因此每到秋季,各路神仙都会前去此山赏花或是采撷。早些时候,她也喜欢凑这个热闹,后来日子渐渐久了,觉得摩肩接踵的滋味真不好受,于是便移了几株桂花到丹穴山。起初她并不知丹穴山的土壤并不适宜种植桂树,因此最初栽植的几株都没能存活下来,要不是这些年她坚持不懈到处尝试,或许也未能有今日丹穴山之桂林。虽是如此,偶然得闲或是心情不好时,她还是喜欢来招摇山,到这碧波湖边坐坐。
碧波湖四周都是橘桂,常年盛开,花开不败。与秋桂相比,香气清远,更得她心。
月光轻洒湖面,冉冉托腮在湖边坐下,目光有一丝落寞。
今日过后,她和他应该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吧?只是心遗落的久了,是不是想要取回的时候就不那么容易了?
那日在渌波亭,她问他,若心有住,则为非住,作何感悟?
他告诉她,凡有所相,皆是虚妄。
也是,对他而言,他不是卿言,他只是人间渡劫。
卿言视她如命,而他,什么都不记得。
今日瑶台下玉阶,不知哪位仙家撞到了她,她一时不稳,只得扶住边上玉栏,怎奈青女就在她后侧,她亦被带了一下,于是二人一前一后,均向玉栏倒去。就在那时,一抹天青色身影出现,伸手拉住了青女,而她,恍惚中掉下了瑶池。
“冉冉殿下?”
冉冉还在寻思着先前的事情,突然有人出现打破了寂静。听来人的语气,似乎有些迟疑。
冉冉环视了一下四周,见不远处有个身影向着她的方向疾步走来。
“你是?”
对方在离她几步之遥时止了步,毕恭毕敬地朝着她行了个礼,道。“在下招摇山神御南。”
“招摇山神?”冉冉想了想,她好像有点印象,莫怪乎有些眼熟。
“冉冉路经此地,觉得景色甚美,方才多停留了一会儿。”冉冉起身客气地回了个礼。
许是早些年去招摇山偷偷移树太勤,冉冉觉得对这位山神理应殷勤些。
御南见冉冉如此这般,忙摆手道。“冉冉殿下……殿下无须如此见外,倘若喜欢……倘若喜欢此地,那是御南之幸。”
冉冉不知对方为何说话还会脸红,心道。
瞧这招摇山神模样,和这人间羸弱书生无异,其他山神大都是雄壮之士,难不成他们南方山系的山神具是此等仙家了?
“殿下?殿下?”御南丝毫不知冉冉所想,见对方有些出神,忍不住叫了几声。
“时候不早了。”抬头望了眼月色,冉冉再次行了个礼,道。“不若就此别过。”
“等等……”
冉冉本已转身,突地听闻御南急声将她喝住,蓦地抖了抖。
难不成这位山神大人认出她了?
“不知神君还有何指教?”尽量保持镇定,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异样。
“上次天庭盛宴,御南尚有一事……一事未和殿下言明。”
冉冉听到天庭盛宴二字,眸子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