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很小肉肉的,饱满的指甲上隐隐带着纸屑,又来了又是这样。她没能制止她,那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人,眼看着她或许是自己,将整个书房破坏。她明明白白地看见了,母亲推门进来时,高雅的眉毛蹙着,透过那双墨色的眼睛,她看到了厌弃和漠然,心口一疼。
“凭什么你不要小迁?我辛辛苦苦生下这孩子,你做父亲的,没尽过一天责任!你现在难道还要抛弃她不成吗?”
“别无理取闹!也不嫌丢人,孩子你养,我给你抚养费,咱们好聚好散!”
“我无理取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小迁这孩子,说好听点是个心里患者,说难听点那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这不就是个定时炸弹吗?”
“秦浣碧,你怎么说话的,亏你还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这么说自己的孩子,你良心呢?”
“别跟我四两拨千斤,你看你一身铜臭味,末了还让我带一个小拖油瓶!这孩子你必须养!我们法庭上见!”
……
门后面,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粉白的小脸涨的通红,那是第一次她知道了:她是个被上帝抛弃的孩子。
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她撕掉了墙上大大小小的奖状,拼命的扯,撕碎,将衣柜里面所有的衣服全拉出来,扔在地上,捶打着枕头……
直到咔嚓一声,她父亲赵铭志从日本带回来的粉釉瓷猫,变成了地上的一堆碎片。她才惊醒,懵懵地蹲下,抽泣。
闻风赶来的夫妻二人,看着乱成一团的房间,相视一眼,将门关上,打了电话给心理医生。
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步子和隐隐传来的抱怨声,她擦了擦眼泪,快速将死气收殓压下,换上一副甜美的笑容。她冲镜子笑了笑,她也不知道这是谁。
等到心理医生如临大敌的来时,她不同往日,主动地开了门,对着一脸惊讶的医生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叔叔,你怎么来了?”医生转过头去看向赵铭志:“这……”赵铭志也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医生暗自嘀咕:自己的孩子都不清楚。只好抬头看向她:“小迁,你先过来做个小测试,好不好?”
测试一完,医生皱着眉,让她先回房间,又看了看夫妇俩人,才开口道:“这孩子很健康,没有问题呀!指数一切正常,并没有超过危险值,是个可爱健康的孩子。”
医生的话还在耳边,但阻止不了秦浣碧决意离开的心:不爱不适合,何必再纠缠?她握紧栏杆,看着那个穿着旗袍的优雅身影,随着高跟鞋的哒哒声,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
灯光骤然全部熄灭,灰色的空间里就她一个人,走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