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水珠滴落的声音在安静中拨动着心弦。
洁白的月光下，幼小的身影趴在车顶上，无神的双目看着地面上的血泊泛起波纹。
“咔”
玻璃碎渣的挤压声响起，破碎的窗口一道面孔悄悄出现。
他向外张望了一眼就重新没入黑暗中：
“怪物走了。”
“再等等，等天亮了再说。”
几声轻微的响动声传出后，一切又变得安静了下来。
…
李长歌感觉糟糕极了，他不是一个聪明人，能够做到走一步算十步。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人生阅历只能让他根据现在的情况做一个更好的选择。
按照他的想法，第一个选择肯定是逃出这场游戏，但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去牺牲和探路，这件事只能被按下，等到所有人选无可选时，这就是唯一的选择。
排除第一个方案，那么接下来就只有一个选择：活着。
他需要找到一个能撑到狩猎结束的地方。
水池，大巴和场景叠加对他来说都是很不错的点子，只要怪物不会思考，他相信自己能活下去。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所有人聚在一起。
但这念头很快就被他按下。
他不是枭雄做不到视人命如草芥。
可现实从来不以弱者的想法运行。
当大巴吸引了太多人，他只能选择放弃来到这条女巫牌所在的街道。
当黑夜降临时，看着趋于透明的场景，李长歌只能拉着一伙人跑路。
角落的阴影中，看着雾气中那道身影消失不见，李长歌松了口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
温热的气体吹在耳朵上，李长歌揉了揉耳朵，有点痒：
“等。”
李长歌从未如此刻一般期盼天快点亮。
“我想我们最好快点走。”
有点沙哑的声音响起，李长歌回首望去：
雾气中，刘青面容模糊不清，但依然能看见她的一只手不知觉间扯住了周杰的衣角。
顺着刘青的角度看去，李长歌看见了那在屋檐上悄无声息行走的怪物。
“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发出声音，我们慢慢离开。”
压低声音，李长歌盯着那只怪物，身体紧绷着慢慢离开原地。
尾随其后的周梦他们紧紧跟在他身后。
李长歌眼角扫过周围，不停分析着周围的环境：转过前面的弯，然后迅速远离，等距离足够再去另一边。
简单的计划在脑海中形成。
李长歌收回思绪，开始注意那屋檐上的怪物，现在就看运气了。
直到转过弯，丢失了怪物的视线，怪物依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让李长歌松了口气。
挥手示意后面人跟上，李长歌延着边缘向前疾走。
每过数十秒就回头看一眼，如果怪物出现在视线中，就慢慢移动，然后找个角落拐进去，总之需要保持怪物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等到估算到合适距离，李长歌停下脚步：
“我们去对面。”
一言落下，李长歌当先朝前跑去。
雾气翻涌，突然“啪”的一声。
李长歌看着在街道上翻滚着的物体，突然愣住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可笑和愤怒夹杂的情绪。
“跑啊！”
李长歌虽然愣了一下，但他身后的同伴却没有丝毫的停留。
“走啊！”
周梦抓住李长歌向前跑着，李长歌跑了几步就反应了过来。
转而开始扯着周梦向前跑去。
在后面，屋檐上的躬着背的怪物突然站了起来，目光落向了在街道上移动的几只小可爱。
它嘴角唾液流的更欢了，双腿微弯，猛的从屋顶上跳下。
嘴巴微张，舌头甩了出来，口水向后飘落，疯狂向前跑去。
致命的危机感让李长歌肾上腺激素疯狂飙升，他突然松开牵着周梦的手，留下一句：
“分头跑！”
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后面的几人愣了一下，但本能之下依然按照李长歌留下的话语去做。
“嗯”
一声闷哼响起。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杰回头看去，正好对上刘青的目光，雾气中，周杰不知道刘青有没有笑，应该笑了吧，就像过去无数次的微笑一般：
“看什么，还不快走！”
说完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周杰松口气，他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在周杰回头后，刘青原本正常的步伐突然变得凌乱起来。
她的额头，细密的汗水不停流出，她紧紧咬着牙，每一步落下，她都能感觉到钻心的疼痛，她的脚在刚刚扭伤了。
她努力的向前走着，没有回头，她想着：周杰那家伙知道她受伤后，肯定来帮她，他就是一个傻小子，姐姐这么厉害怎么可能要他帮。
这个傻小子，一定要活着离开啊。
她笑着，虽然眼泪在不停流出，但她依然在笑着。
直到一个阴影笼罩了她，她抬头看去，看到了那狰狞的怪物。
她静静的看着它，直到它伸出手。
这一夜的月，太亮了，亮的让人无法看清，亮的让人又看清了许多。
但那一声痛哼响起时，很多人都变了，一个人的成长或许只是一瞬间。
周杰蓦然回首，他看到了晶莹的血液在飞撒，他看见那道身影无力的落在地面，他看见那只怪物贪婪的看着他，然后消失不见。
天空放明，这是最后一个小可爱。
李长歌，周梦都停下了步伐。
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心情是复杂的，刘青死了，她永远留在了这里。
周杰没有移动，他就站在原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在他们以为周杰就想这样等着刘青消失时，周杰动了，他慢慢靠近。
然后他跪在了刘青身前，他静静的看着她，没有眼泪，没有情绪。
最终他盖上她的眼睛，就这样一直等到她消失。
李长歌靠近，尚未开口就听到了言语：
“长歌，其实想要保护一个人只能靠自己对吗？”
李长歌沉默了。
“长歌。”
周杰抬起头，看着眼前最好的朋友：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知道你有没有过为一个人拼过命？”
这个问题击中了李长歌的内心，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最终他露出苦涩的表情，他没有，包括眼前的周杰，周梦，他不介意在能力之内帮助对方，但真的要拼命，他做不到。
“其实，我也做不到。”
周杰喃喃自语，他好像在对周围所有人说，好像也只在对那消失的身影说：
“对不起。”
没有人知道周杰为什么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