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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上京小霸王(3)

那之后,有什么就不一样了。

比方说皇五子澜清大婚的时候,邀了上京各个名门望族,将军府也必然在其中。

可是这件事还是孟长歌次年春日里进宫拜访皇祖母才知晓的,她回府以后跑去问阿娘是不是澜清哥哥瞧不起他们将军府,她要去问皇帝舅舅讨个公道。

斐然长公主啜了口烫茶,才慢慢对外道:“上家法。”那一次,是斐然第一次打她。戒尺一遍一遍的落在掌心里,管家没想到见了血,手就停了下来。

斐然保持着端茶的动作,眉头一杨,“怎么?本宫在这个家里还真是使唤不动任何人了?继续。”声音听不出喜怒哀乐。

执法的是管家伯伯,他违背不了斐然长公主的命令,打着打着他就突然哭了。

他为什么伤心呢?孟长歌不知道,反正她那一天没有哭,受了整整二十尺的小手掌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回房之后,卓依红着眼睛替她清理伤口,看起来像是哭过一样。

那一天卓依难得没有找她说话,遣散了屋里的婢女。

孟长歌把自己蒙着被子的时候,她小声又压抑的哼了几声,眼泪就不争气的沾湿了枕头。

她觉得阿娘变了,她想要那一个看见自己摔倒能够把自己抱在怀里安慰的阿娘,她想要那一个看见自己受伤会哭得很伤心的阿娘,她想要那一个在成年礼晚上为自己打散头发,细细梳来绾发插上发笄的阿娘。

那个阿娘会让自己穿着素衣襦裙在园子里玩耍,而不是整天男子扮相。

她突然也好想哥哥也好想阿爹……

孟长歌想,阿娘已经打过我一次了,大概只因为那几天阿娘同舅舅不合恰巧她又提了的缘故,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

这,只是开端。

魏飞轩有好几次来家里寻他都被阿娘打发走了,有一回她刚从厨房里回来就看见魏飞轩垂头丧气的往外走,她就就忍不住把手里的饭菜塞给嬷嬷,一路小跑过去,“哟,魏大公子啊,你怎么这些时日都没来找我?”

魏飞轩见她站在对岸柳枝下,越发觉得孟长歌长得好看,心里郁闷不过,这好几个月才看见她一回,好声没好气道:“我没来寻你?我五天来寻过你十四次!哪一回长公主不是说你在作业,你倒好!还说我没来寻你!你到底是做了些什么名堂出来了?连我也不见!”

她一愣,脑子里迅速反应过来,她气极了,定是斐然搞的鬼!她想做什么?

二话不说,她抓住魏飞轩的手就往外跑。两个人和几个世家子弟在马场玩了很久,去了醉香楼吃点心去了又去了寻烟阁看古玩字画最后在清乐坊听了曲子。孟长歌回到家里,已是半夜。

本以为阿娘应该睡了,谁知道一进门就发觉不对,整个王将军府灯火通明。斐然长公主坐在主位上喝茶,好像近来她总是在喝茶。

叩首请安之后,她起身,说着就往外退,“阿娘,长歌先回房歇息了。”

“跪下,上家法!”坐在主位上的人猛然喝了一声:“本宫何时让你起身的!”

那一次,她恍惚间看见了哥哥不顾一切抱她离开的时候说的话:“舅舅,我怕长歌还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会没命的。”

“他今天才刚行成冠礼,他还没满二十岁,他今年才十五,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及去做,他受不起皇家的恩惠……”

而阿娘自称的是“本宫”,是大夏国太宗皇帝斐然长公主的自称,而不是将军夫人当着晚辈的面前理当应自称“我”。

虽是两种称谓,意义却完全不一样。那很久之后她问孟长行:“哥哥,如果那个时候你在府里,你是帮斐然教训我还是帮我顶撞斐然?”

她已经没叫过将军夫人阿娘了,更多的时候是叫斐然。

孟长行苦涩的笑了笑,他说:“汝汝,你别恨她。如果我在,我也是会帮着她的……你是我们的亲人,我在你行冠礼的那日在太庙里就发过誓,我要保护你,无论世人怎样看待你!所以,我们是为你好……”

他说的不是“我”,是“我们”。

这个“我们”到底是指哪些人呢?有斐然吗?

孟长歌不知道。

她没问,孟长行也没说。

这样的日子就过得乏味起来,不是学习骑马射箭就是整日学习史书诗文,好在她聪慧,无论学什么都是有模有样的。

终是盼着没了这些,斐然却又让她学烧火做饭学习医术,女子家的女红她也是学得出神入化,绣的锦鲤碧泉图栩栩如生,还被做成荷包放在孟长行的贴身衣物里。

军营里的将士们都笑他,孟小将军有心上人了……

为什么要做这些?

她自小被寄予重望,可以说是因为孟长歌的出生而改变了一个朝代存亡的命运,有许多人期待她活着,亦然有人不希望她活着。

打自皇帝赐名之后,她的存在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比起刺杀皇宫里的小孩,将军府里的小孩更要好一些……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某个角落总是时不时的跳出来一些蒙面人。她都可以轻松的将他们截杀,她已经很强大,不是吗?

难道就因为狼的背上披着羊皮,所以众人便真的觉得狼就一定是羊吗?错了,狼终究是狼,她披着羊皮潜伏在羊圈里。等猎人不在的一天,就是狼撕碎所有羊的日子……

明明她进步已经突飞猛进,连教她武功的那几个影卫也说她的好话,可是斐然只是挑挑眉毛,道:“她进步是应该的,只是时间不够了……”

随着学识渊博起来,她好像有一天突然就醒悟过来,斐然她是怕。她怕自己有一天性命不保只会享乐,怕自己有一天寄人篱下还什么都不会做,怕自己有一天遭人暗算手无缚鸡之力。

心底对斐然的不喜欢慢慢地似乎淡了一些,她很欣喜自己能够领悟到阿娘对自己的苦心,那日,她很高兴。

她跑去告诉阿娘自己心里所想,她问是不是这样。斐然依旧坐在主位上,冷笑一声,似乎是在嘲笑她的自以为是,问道:“今日的早课做了吗?”

她没有不悦,因为斐然眼底滑过几抹慌乱,斐然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如哥哥所说,她自己明白就好,“长歌做了!”

“那便去宫里上日课吧,今日里有考试,不许拨头衔!”

“嗯,长歌告退。”她应道。

正好给魏飞轩垫个底,省得他又被他家里老头子骂。太傅教的知识她在国学的藏书阁里早熟记了,加上斐然动不动就派家里的夫子抽查,几回下来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可每次考第一的是皇十一子,澜逸;而每次考倒数第一的是皇长公主斐然的小儿子,孟长歌。

当着外人的面,太傅对着长歌笑着摇了摇头,“小公子的志趣不在书本上,在上京的醉香楼里哟!”可实际上呢,没人的时候长歌叫太傅的不是“先生”而是“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那个师父。

太傅年事已高,门人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对外说一辈子教了很多人,却没遇到一个心中所念的弟子。

而孟长歌不久之后,孟长歌就成了他的关门弟子。关门弟子就是指老师所收的最后一名弟子,此后则收山,不再收直传弟子了,而由徒弟去收徒孙或再传弟子。

关门弟子通常是老师最钟爱的弟子,因此在众弟子中地位特殊,被称为“小老大”,地位仅次于大弟子。第一次测试后,太傅气得用戒尺把最后十个人打了个遍。

轮到孟长歌时,太傅把她叫进门,“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学生,我要收你做弟子,你可愿意?”

她摆头,说:“不愿意,还请太傅责罚。”

“你早已把书本上的那些知识理解透彻了,只是不愿意与澜逸争那个虚名罢了。你也知晓澜逸考不好会被皇上责罚,你还告诉他这次会考哪里,事后嘱咐他不要让外人听了去。论学识论谋略论人品,你都是极好的。你也不慕虚名,不好名利。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学生,我要收你做关门弟子,你可愿意?”

“不愿意,还请太傅责罚。”她依旧摆摆头。

“你可知道想做我弟子的人很多,想做我关门弟子的人更多,上至名门望族下至平民百姓。”太傅摸着白胡须,眯着眼笑道:“我却偏偏选了你,你当真不愿意?”

“不愿意,还请太傅责罚。”

“不错不错,宁折不弯的丫头我最喜欢了。我今日收定你了。”孟长歌心底一惊,动作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两人僵持了一会,她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太傅眉眼里都是笑,觉得小姑娘定是被自己说的好处动心了,“起来吧,收礼。”其实是因为他张口就道出了她女儿家的身份,斐然嘱咐过,知道的只能是死人。

太傅是位高权重的重臣,她杀不得。思来想去这才妥协,随手拜了个师傅。

太傅抛给她一块木头,道:“就当做拜师礼了,你且出去吧!”那木头是花梨木,其颜色始终有着一抹金黄,久之则呈紫红、褐红之色。且纹理清晰,颜色淡雅。

一面刻着:儒门有志羁风雨,失鹿山河散若星。千古文人侠客梦,肯将碧血写丹青的字样。一面刻着苍树翠柏郁郁葱葱,其间飞禽走兽也都在内,精致得每个细节都可以看得极为清楚。

后来,她觉得,那是她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最正确的一件事。

拜太傅为师的事情她没告诉斐然,又或者斐然她已经知道了,不需要自己告诉。她照常回家照常来宫里上日课每日有两件事是最开心的。一件是来上日课,和魏飞轩一块在后排说小话,传纸条。第二件就是每天下午的小考,她定然是最差的那个,太傅这时候就把后十个学子叫过去。别人都是挨打,独独她去了是被讨好。

“长歌啊,这是刚做的点心,你尝尝。话说,为师近日被一阵法所烦,要不然,你帮为师瞧瞧这阵图该怎么破?”

“可是为徒还是饿啊!”

“这是魏家小子带来孝敬我的糕点,你也尝尝罢。”

“可是为徒还是饿啊!”

“这是白家小子带来孝敬我的零嘴,你也尝尝。”

“那好吧,我勉勉强强的看看……”

图纸上全军形成箭状的样子,大将位于阵形中后,主要兵力在中央集结,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也是属于进攻阵形。旁人一看便是觉得这阵难解,只见孟长歌翘着的二郎腿,握过笔来将一条横线直直穿了过去。

太傅看见这一笔的时候陡然变了脸色,自己想了那么久,谁知道这小丫头随手就一笔,“这这这,这就破了!”

孟长歌点头,又从青花白瓷的小碟子里捏起几块糕点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解释道:“此阵后方是一平行队形,在山地的移动效果尚佳,但防守也是很弱,背后露出太多。若以旗号、金、鼓为令,令行禁止,协调一致。趁敌军未进山地之时,一支精锐之师直穿敌方阵地,全军穿入敌阵不会被冲散。师父,这不就破了吗!”

太傅若有所思,觉得这个徒弟收的越发好,又把桌子下的锦盒子一起拿了出来,“还饿吗?为师还有几张图呢……嘿嘿嘿~”

……

她有时候也会偷偷溜到城门口看看,盼望着远方的人们早日归来,她有太多的话想告诉他们。

孟长行回来那一天,她十六岁了。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纷纷而落。五个纨绔子弟自上次马场一别已经过了一年了,如今难得聚在一起。几番觥筹交错、猜拳行令下来,才算是如往常一样热闹起来。

她抱着手炉和魏飞轩在一边下棋,江沅在另一边斗琴。魏飞轩总说他琴技太烂,害得自己输了好几局。

江沅就和他斗嘴,孟长歌啃着果子看他们斗嘴斗的面红耳赤的。不知谁先忍不住笑起来,顿时五个人都笑起来。

门外不断有人进来祝贺她生辰快乐,她端着笑一一道谢。

魏飞轩今日一身蓝色苏绣月华锦衫,不说话的时候还是个上京第一风流公子,一说话就是上京第一疯癫公子才是。而江沅身上苏绣月华锦衫,看上去也是神采奕奕。

孟长歌伸手捻了捻他俩的衣服料子,道:“这衣衫哪里做的?你们俩穿着还行,等我明儿也去做几件穿来瞧瞧,有几分符合我上京小霸王名扬天下的的感觉。”

魏飞轩嫌弃道:“得了吧,你穿着只会比怡红院里的头牌更加阴柔,真是丢了我们的脸。”

“哈哈哈,长歌你还是穿玄色为好,看着这才有几分男子的味道。”说话的先前和江沅斗琴的人,名叫言薄。

家里是上京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据说他们家脸大门上漆的不是漆,是真的金子。

孟长歌曾一度幻想去他家大门上刮点下来去当了,自己就有钱去把醉香楼里所有的龙须糕全买回来了,可惜她也只能想想,门口日夜都有小厮守着,压根就没有行动的机会。

“胡说,她怎么适合穿玄色,穿玄色也是显得柔弱得紧,哪里有什么男子的味道!”旁边又有人说道。

大家顿时哄堂大笑,好不热闹。孟长歌拿起桌上的梨就砸向他,“行了吧你,白大公子,我再柔弱有你柔弱吗?你看看你,喝药也堵不住你的嘴。”

火炉边上的榻上正躺着一个面容俊朗,身披妆缎狐肷褶子大氅的少年。

魏飞轩放下一枚棋子,也跟着道:“就是,白雉你还是喝药吧,你家那老头子知道了又得念叨个不停。记得上次我们四个把你带出去骑了会马,你家老爹从上京的西城门一路赶到东边的大马场,也不怕劳累坏了身子骨非要接你回去!”

大家又笑起来,白雉也不生气,小口小口的喝着药,问道:“今日小七怎么没来,十一也没来?长歌,你可知道他们做什么去了?这两个家伙可是去年还欠着你贺物呢,难不成今年也想赖掉?”

小七是七皇子澜庭,十一就是回回考第一的十一皇子澜逸。

大家平日里爱开玩笑惯了,叫名字显得生疏,叫按着他们的位数来叫,这倒是简洁。

“七哥好像跟着程将军去漠北边关历练去了,来年他也就应该会去参军了,到时候我们‘上京七才子’可又是聚少离多了……来,为了庆祝七个离京,你们把他礼物也凑出来送我吧。”众人苦着脸端起酒杯迎上。

就数言薄最开心,谁让大家都笑他的,活该出银子。

余音绕梁缓缓萦绕于耳间,似和煦的春风似潺潺流水也似这漫天飞雪。

屋里的五个人被这琴技所折服,忍不住拍手称赞。魏飞轩还是那般嫌弃,趁势赖皮,“长歌你管管,江沅老是影响我,这局输了不算!”

门外侍女行礼,撩起帘子,一身风雪的少年走进去,收敛起满身杀戮的暴戾气息。

孟长行走进来。

身着甲胄,上面血迹斑斑,进府来不及换身衣裳就赶过来看她。他温柔一笑,道:“长歌,生辰快乐!”

屋里的人虽说都认识这位少年将军,可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身披铠甲的模样。

白雉身子弱,闻不得刺鼻的味道,家里暖炉里焚的香都是极佳的,一时闻见血腥味忍不住捂住鼻子。

“谢谢哥哥,那你给我准备的礼物呢?”孟长歌伸出两只手,大眼睛笑盈盈地望着他,看起来像个狡猾的小狐狸。

“礼物,晚上就到了。我去换身衣服,不然白雉该吐在你的驼绒大毯子上了。”他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得意,然后又出门。

闻言,孟长歌朝里面望了一眼,正想过去看看。衣角却挂在了棋盘上,一动,满盘棋子就撒在地上,发出玉佩玉环碰撞一样的清脆声音。

魏飞轩脸都吓白了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扫了一眼满地的玉子,他心有些虚虚地看瞪着孟长歌。

江沅则是能跳多远就跳多远,生怕踩碎一个,站在门口处幽怨的小眼神自然也是瞪着孟长歌的。

孟长歌也盯着满地胡乱打滚的棋子,刚才的喧闹嘈杂,只剩下一室的寂静。

门外的侍女听着声音觉得不对劲,问道:“公子,怎么了?要不要奴婢进来看看?”

孟长歌蹲下身子,一边小心翼翼的捡棋子,一边故作刁蛮的对外吼道:“滚,不知道本公子正和几位好友下棋,你进来做什么?你去前厅伺候罢,这里暂时不要人。”

魏飞轩默默地看了一会,才蹲下来和她一起捡。

反正被抓到了,也多一个人承担孟大将军的怒火。见状,江沅叹气,真是不出乱子便不是他孟长歌了。只好小心的伸手去帮他们捻棋子。

这一副棋子是用一块百年玉石雕出来的。这玉石是一块奇物,半边发白半边发红。

孟将军在自己仓库里发现它的时候,正为难怎么送斐然生辰礼,看见这块石头就磨了一套棋子。

棋子通透,摸在手里也是圆润光泽。斐然很是喜欢,若是说斐然头上的步摇是个宝贝,那这棋子就是她的心头肉。

而现在,孟长歌把这心尖尖上肉撒在地上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少的或者磕坏的。言薄和白雉也不好站在一边袖手旁观,也加入了这无声的队伍。

“呼~你可想好措辞了么,别问起来还装不知道。”魏飞轩把棋子摆回盒里,瞧了她一眼。

“我我都行冠礼了,阿爹明天回来难道还会打我啊!不不不合规矩!”孟长歌苦巴巴的看着地上的棋子,又继续道:“而且,你们都不知道,我阿娘对我现在可凶了!上次咱们去马场回来,我一回来就上家法,手上现在还有疤呢!不信,你看。”

言薄眯起眼睛瞧了瞧,果真是留的有疤的,“那是因为你提前行冠礼了,自然不能那个时辰回家。”

孟长歌敛眉,一脸不悦,“我冠礼是提前行的啊!我压根就没有二十!我比你们还小,凭什么啊!飞轩,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今天你最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魏飞轩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是真是孩子气?

“算了,我不捡了,挨打就挨打吧。”她站起来赌气似的说道,一边的四个人没搭理她,继续寻着遍地的棋子。

孟长歌忍不住嘟囔着,心里隐隐有些发毛,“我我我都行冠礼了,怎么还能随便打我呢?”

没人接她话,她郁闷的又蹲下来继续,还一直絮絮叨叨的。

“我可是堂堂将军府的小公子,上京的小霸王,上京七才子之一的孟长歌!怎么可以被区区几粒玉棋子被一顿家法所制服呢?”她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

她继续道:“我的志向可是上场杀敌,报效祖国!不能做这么娇里娇气的事!”

众人憋笑,那你倒是停手啊!

“那你得打造一个青铜面具,像兰陵王那样的青铜獠牙面具。”江沅突然开口说道,“戴着面具,你的性命才无后顾之忧啊!”

“为什么?”

“因为兰陵王长得过于阴柔,不带面具上战场所有的士兵都冲他杀过去。他是著名的美男子……”

“江沅,你最好!你看他们三个也不安慰我,就只有你支持我,还夸我美。嘿嘿嘿。”孟长歌打断他的史书背诵,一脸欣喜。

江沅淡定的继续说道:“不是,我想说。你一定要戴面具,那是因为我怕敌军一看你长得丑,就不忍心杀你了……”

气氛陡然冷了下去,其余四人倒是哄笑出声。

晚宴是在大堂里吃的。摆了十大桌的美味佳肴,菜式是醉香楼里的大厨做的,色、香、味俱全。皇后和太后也皆是出席,各类的赏赐与源源不断的塞进她房间里,阵势强大。

五个人吵吵闹闹吃过晚饭之后才各自散去,白雉和言薄天一擦黑的时候被马车接回去了。江沅的家不远,非要自己去消消食走回去,身后跟着一大帮护卫,场面十分壮观。剩下的魏飞轩抱着将军府里的金丝楠木柱死活不肯松手,一直嚷嚷着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孟长歌,最后被家里的下人们抬着轿子送回去。

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告知她倒是真的,她去把魏飞轩从柱子上扒下来的。魏飞轩满身酒味,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说得很清楚:“今夜小心……”

她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敷衍的用“嗯嗯,知道了”如此之类的话来打发他。

热闹的将军府一时安静下来,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魏飞轩让她今夜小心,估计是怕那玉棋子的事被阿娘知道。大门上的灯笼已经挂上去了,照亮了门前的台阶。她站在那里,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如他们所言,自己真真不像个男子。可她本来就不是男子啊……

已经是戌时了,她一路小跑回房。还好没有被阿娘发现。卓依把水倒好就退了出去。沐浴更衣之后,出来时屋里焚起香燃起了火盆。她随口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已是戌时,公子要歇息了吗?奴婢去守夜。”

“不了,你先替我去哥哥房里问问,我的礼物什么时候到?”

卓依领命下去。

……

斐然还是穿着宴礼上的盛装,孤身一人走在廊下曲折的小道上。深红色紫金百凤云缎裙在雪地里拖得沙沙响,女子脸上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像是悲痛更多的又像是释然……

此时有敲门声响起。

她走过去,眼底是决绝与冷漠,打开大门,黑压压的人群排成四列站在雪地里,每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宣旨的小太监没想到是长公主亲自来开门,一时吓得结巴起来,连头也没磕就就结结巴巴解释此行的目的,“公公主殿下,奴才、奴才奉万岁爷的旨意来给小公子下旨意。”

“哦?圣旨呢?”

“内阁大臣正在拟旨,不多时圣旨就到了。万岁爷让奴才先请小公子去一趟宫里。”

斐然冷笑,秀眉上挑,与生俱来的皇家威严那一刻释放得淋漓尽致,“圣旨都还没来,急什么?”

“殿下,您拦着也没有。禁卫军已经把将军府包围了,您若是执意拦着,那那奴才也只好……”小太监急得快哭出来了,一个劲的磕头。

“嘭”的一声,小太监的下巴已经脱臼,血水顺着下巴就流了下来。

斐然柔柔一笑,风情万种的对着门前一百五十号人道:“在将军府里的人,是本宫的人。不管你们是奉了何人的旨意,想进这府,得先过得了我这曾经马背上杀出来的将军夫人。”

为首的禁卫军首领只觉得颈后一寒,斐然长公主是所有大夏战士都要仰望的人,不应该受到此番待遇。可禁卫军效忠的人是皇帝,他迟疑了几分,挥了挥左手。一支御林军就领命上前。

远处阁楼是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她本想着站在阁楼吹吹冷风,顺路看看哥哥要送她的礼物。谁知道放眼望去府邸外站满了人,那是皇上亲掌的禁卫军,那是杀人不眨眼的禁卫军。她心一寒,脑子闪过魏飞轩说的话,“今夜小心……”这话的意思原来是这般,小心皇上。

卓依走上前,替她披上象牙白云纹披风,小声答话,道:“公子,大公子方才来话,让您别捂眼睛。”

“嗯。”她低低应声道。

下面却突然响起战马奔腾的声音,循声望去。不知何时一路穿着红裳的人马冲进,手里都握着冷兵器,他们身下的战马发出低声的怒吼,喷洒出来的热气在寒夜里凝成白雾。

他们所到之处,刀光剑影,血洒雪地。

双方的打斗声闹得动静很大,吸引了府邸后门的禁卫军一并围了过去。

虽说那些人都蒙着脸,但她认得,最前面的那个人是他哥哥。其他的步伐一致、训练有素,想来应该不是江湖人士。还很是服从哥哥的命令,那就该是踏律军了吧!那支被人们誉为大夏铁军的军队,那这么说,阿爹也应该回来了。

孟长行剑下的鲜血在夜色里绽放出了妖艳的花,那是孟长行送给她十六岁的生日礼物。卓依看到脸色直直发白,吓得捂住眼睛躲在她身后。

她却笑了。

隔着人群、战马、飞雪,她嫣然一笑,眸如星辰,百媚丛生。她是在告诉孟长行,这个礼物,她很满意。

卓依掖着她的衣角,小声的问道:“公子您怎么还笑?大公子这是何意,奴婢实在不懂。怎么能在您生辰的时候见血呢!”

“愿执手中一剑,护我平安。卓依,你且歇着去罢。”她这样说道,也不知道是回答卓依的问题,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有一人执手中剑,愿护她一世平安。这样就够了,她抛下所有的怀疑,觉得心胸豁然开朗。

就算明天暴雪来袭,今夜还有片刻温暖也是极好的……

……

嘉定年三零七年正月十七,写史书的史官握起笔,写下这样一段话:太宗皇帝调动了一百五十号御林军被尽数斩杀至将军府门外,大学染红了雪地,那里三年没有生过花。皇帝亥时收到密探传回来的信息,坐在廊下一宿,第二天病情加剧,吩咐道:“长歌留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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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活成了一只猫的迟弦鱼,发现自己发下实在太奇怪,眼睛像是长在了自己身上,甩都甩不掉。她嫌弃,她叛逆,她的目光只围着另一人转,却没人知道,他为她逆天改命,她为他散尽寿命,他为她承担伤痛,还为她渡过苦难。--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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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之少女,一个美丽的传说,在现实里却有其人。当传说与现实重叠,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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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兰君,我一定会找到你,无论天涯海角。”“陶玉风,我一定会等到你,无论沧海桑田。”…………是,我终究能永远……永远陪着你……你一定要等我,千万不要先走。
  • 瓮中捉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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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爱前:“我得事先声明啊,我们只是以不结婚为目的谈情说爱”他勾起嘴角,有意思,“可以,正好我也不太想结婚”于是,两人不谋而合,狼狈为奸——恋爱后:麻蛋!那个整天花式逼婚的男人是谁啊!还鼓捣起她亲父母逼婚?不结婚就断绝关系。亲奶奶逼婚?不结婚就绝食。但是为什么亲上司也逼婚?不结婚就解雇。他父母还整天去公司给她送饭顺带也来逼个婚?就连喘口气偷偷去逛街,大街上广告位轮番滚动的都是他的逼婚视频?——“媳妇儿,今天天气好,适合结个婚。”“媳妇儿,今天七夕节,适合结个婚。”“媳妇儿,今天休息日,适合结个婚。”——季明辞你这个混蛋!苏酒色不顾形象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