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阿勒低声喃喃道。
忽的，耳畔有声，“她是活着，还是死了？”
苏木阿勒屈身行礼，“公子。”
“启禀公子，大人尚且还安好，只是昏迷不醒。待再休养几日，我们便可……”
“没时间了，即可收拾东西离开。”钟离衍仍是一脸寒意，眉头紧蹙着。
阿勒急忙道：“可是公子，这样大人她会吃不消的。”
“若是那般无用，还不如趁早死了。”他抬步便跨进屋里，将孟长歌拦腰抱起往外走去，“动作快些，有的人，应是快到了。”
苏木不多言，自是知晓期间的严重。记得是上一届祭神大典，当今晋左大君本是未寻得四位真神，却伏于诸路，将自己兄弟们辛苦觅得的真神一一掳走。这般才做了大君的位子。
现今朝中有十余位皇子参加祭神大典，难保不会有人打的也是当年的心思。
择了条小路而行，四人顺着国清寺沿山小道往西边走去。临行前，阿勒还念念不忘的在佛像下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求了一支签。上书:先损后有益，如月之剥蚀。玉兔当重生，光华会满屋。
午间僧人们都去膳堂里了，解签文的僧人不在。阿勒也不知道大夏的文字作何注释，只是一昧把它当做上上签般，喜爱的紧。
国清寺旁边便是有名的归槐山，山间多槐木，以此得名。现下五月初始，青砖石道边是许多不知道的野花，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芬芳。几个匆匆的身影掠过，只留下几片惊起的夏雀。
青砖道一直延向城外，待一行人行至尽头时，一边的树桩上是已经备好的马匹。
“公子，您怎么把腾雾也带来了。”阿勒望着那阳光底下的马匹，眼底是掩不住的惊讶。此马名曰:腾雾。相传能腾云而驰，驾雾而奔。是漠北马匹里最出色的一类，那油滑的鬃毛柔顺的贴在它颈后，瞧着就似一缎柔美的绸缎。
“好马自然要常用，不然，世人怎知其好。”钟离衍淡然道，足尖点马头，转瞬便落在腾雾身上。
众人纷纷上了马，阿勒迟疑了几瞬，试探问：“公子，大人便交于我来照料吧。”
钟离衍侧眸看了他一眼，勒着马头便一声促唤，“驾。”手臂上轻飘飘的重量使得他总有如若无物的错觉，低头一望，人还在。
她真是太轻了，钟离衍紧了紧臂弯，心里想到。
待奔出数里，钟离衍心里便隐隐有些恼火。起先抱着孟长歌起身上马是并未注意，他一手枕在她后颈，一手放与她膝盖后，总是轻功前行也并无不妥。可这一到马背上，这个姿势便有些不稳妥，使得他总要分神去注意孟长歌。
跟在一边的苏木终身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提醒他，应当把左手从孟长歌腰间穿过，并且扣着孟长歌的手，再去握缰绳。钟离衍冷眼对他看了看，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照做了。
望着掌心那柔若无骨的手，面色诧异了几分，手怎么这么凉？分明是初夏，她身上还裹着较为厚实的棉袍，一双手凉得不行。
一行人快马加鞭，走的又是些小道，总算是在落日前赶到了寿府，一座离函谷关最近的边陲小村。投了地方上较为朴素些的客栈，阿勒负责补给，苏木则动身去寻漠北各个地方的探子，余下七八人则分布出去打探消息。
这般下来，照顾孟长歌的任务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钟离衍头上。
清浅的茶香萦绕在屋里，钟离衍端坐在桌边，抬眸看了看床上，转而又对着小炉里的火发愣。
函谷关爆发疫情的事他都听说了，所以才选了这么一条险路。
他赌的就是命。
……
……
临近卯时时辰，章远依然听候在御书房门外。
蓦地，听得屋里唤了一声。章远心里一慌，随即进屋。
他一路低着头，双眼紧盯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越矩。要知道，前些个日子当差的小宫娥就因为多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便被挖了眼珠，丢弃去了辛者库。
章远只敢隔着帐幔，远远的望了一眼，依稀看清了个轮廓，连忙伏地行礼，“奴才叩见娘娘，娘娘金安。不知娘娘唤奴才，所为何事？”
孤锦弦思重新握起手中朱笔，“把初阳公主给本宫传来。”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夹杂着令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章远将额间紧贴与手背，又低首伏地，行礼道：“是，奴才遵旨。娘娘，可还有其它事儿要差遣奴才？”
“嗯……近日宫里头可还安分？”
“启禀娘娘，宫里进来相安无事，各宫里头都守着规矩。”
“皇上近日身子如何？太医开的药可是每日都喝了？”孤锦弦思蘸了蘸些朱砂，在纸章上行云流水般批录。
“启禀娘娘，皇上的药每日都吃着，只是最近没有什么食欲，连粥也不喜食了。”
“嗯，你且去办吧。嘱咐御膳房多费些功夫，皇上不食粥饭，身子哪里好得起来。”
“是，奴才告退。”章远如释重负的弯腰退了出去，转而带着两个小宦官奔向水榭轩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