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歌记得自己睡着了,睡得很久很久,隐隐约约还有些颠簸。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惊奇的发觉自己手上的镣铐已经解开了,断骨也接了回去。四肢虽是还有些疼,不过大致上已经是没问题了。
惊喜之余她开始认真的打量起住所来,处处摆饰豪华,墙上挂着好些名玩古画。再和钟离彦那简朴的性格相比,倒是显得财大气粗了不少。而且屋里格局也非大夏之模样,亮丽的羽毛、发光的珠宝,充斥着异域的风味。
难道已经到漠北了吗?她心底有一丝的慌乱,赶紧摸了摸怀里,长歌令还在、君木送的玉石还在、还有一枚小小的海棠花玉佩也在,还好,没弄丢。
“大人可算是醒了。”一名女子推门进来,手中还端着漆盘,里面不知道盛着些什么东西,黑漆漆的。
她放下漆盘,拜倒在孟长歌跟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叩拜大礼,“下官叩见大人,大人万福金安。”
孟长歌含糊的点头,未料想对方这么快就来了,听得对方唤自己大人,和阿勒唤法是一样的。心里有了个大概,以为这也是钟离彦的人马,问道:“这里是哪里?”
“回禀大人,这里是函谷关。大人难道忘了,你自幼便是生长在这里的吗?”女子含笑对她说道。
孟长歌刚想开口,一阵铜铃声入耳,铃声清脆,一圈一圈的在她脑子漾开。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的消散、模糊起来,她觉得心底有些空。
女子含真笑,轻移莲步,来到她跟前,直视着她的眸底,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可抵挡的蛊惑。蛊惑铃轻响,蛊惑人易忘。
她轻启朱唇,浩渺的声音落在了孟长歌的耳畔,道:“大人,您叫姬舟,小字飘零。您是漠北的真神大人,您爱慕钟离致殿下,一心一意只想做他的王妃。等回了漠北,您就要和殿下成亲,所以,你很想回漠北。您最讨厌的是九皇子钟离彦,这个人曾妄想菲薄您,您见了他便心里不悦。”
孟长歌听得头有些晕,神识也渐渐模糊起来,附和着道:“是,你说的对。”
女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满意,铜铃声便顷刻间停了下来,女子扶着她坐下,笑得很是烂漫:“大人前些天是想吃上京的糕点,这不,殿下特地谴人替您寻来的。”
“上京的糕点?有什么好吃的啊?!我都……”孟长歌下意识的便张口,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一时不由的呆住。脑中一片混乱,上京?她自幼生在漠北,何曾去过上京?真是自己糊涂了。
“我都没尝过,你且放下吧。”孟长歌蹙眉,揉了揉眉心,“最近有些头疼,对了,你叫什么?”
“下官叫也歌。”
孟长歌展开一贯的毒舌本事,忍不住道:“也歌?你怎么不叫野鹅?你是个什么官?”
也歌愣了愣,发觉这和自己理想的孟长歌截然不同,结结巴巴的道:“钦、钦天监的星、星官。”
“哦,这样啊!那你算算我的命星,我与殿下姻缘如何?”孟长歌捡着糕点吃,对她忽的一笑,托着腮子凑过来,“算得准点哦!”
也歌只觉得自己用尽了毕生的好词来形容两人之间虚无的姻缘,“您和殿下的姻缘必然是天长地久,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举案齐眉。”
孟长歌点点头,很是满意。片刻之后,又严肃道:“野鹅,我最近脑子有些不灵光,我问你话你可要如实回答,不得欺瞒。”
也歌应允,心里暗暗窃喜了一番,心说你脑子不灵光才对嘛!
孟长歌:“我自幼生长函谷关,那我爹爹是谁?阿娘是谁?”
也歌神情自若,说起谎话来面不红,心不跳,“哎~大人,说来惭愧。那日我们初到此地时,便去您家中寻您。却发现九皇子欲对您……您的父兄,家里上上下下三十口人,悉数被他杀戮。多亏了殿下英勇,这才把您从那人魔爪下救了回来。”
孟长歌微微垂下头,心里不断翻涌起来的痛苦险些让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趣。便问:“那我以前的性格是怎么样的?是不是很文静很贤惠?”
“……”也歌咽了咽口水,心里忍不住开始腹诽了一番,孟长歌文静贤惠?呵,她若是文静贤惠哪里会把她比喻成上京一害,简直遗祸四方!这般无趣的问题,上京大街上随便一个三岁孩童都明白的道理。莫不是自己刚刚摇铃过了头,不仅模糊了她的记忆还直接影响到了她的脑子?
也歌深深觉得不安,陪笑道:“是啊,您以为特别安静,喜欢读书写字,弹琴绘画。没事就去赏赏花,下下棋,要不然就在家里做女工,绣鸳鸯。”
天知道她这样说会不会遭雷劈。
孟长歌了然,拳头握得死死的,郑重道:“野鹅,我相信你所言不假。既然如此,那我日后便要强大起来!我要勤练武艺,然后杀了钟离彦,为我父兄报仇!”
也歌:“大人,不是野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