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见年轻人对她说话,羞涩起来,她觉察到了那动听的声音便是那时时呼唤她寂寞与忧伤的深夜的歌声,一切是恍惚的。
轻柔而甜美的欢乐让玛苏儿沉醉了,她纤小的爪子软软地搭在那男子的手臂上,他抚摸着怀中的猫儿,待她身上的水全干了后,便放她下来在亚麻布上,静地坐着,是一只比月光还要洁白的乖巧猫儿。
“你为什么还不离开?要呆在我的身边?你不怕我么?”祭司微笑着问她公主摇了摇头,只是抬着杏子般的眼睛默默地望着他。
祭司凝神看了她一会,说,“你看人的样子真像一个少女……是传说中月神的样子,我以后就叫你贝丝好么?”
男子说着,轻轻抚摸猫儿的小脑袋,玛苏儿走近他,挨着坐下来,听他跟自己说话,像一只被主人爱宠的小兽一样满怀着平和的欢乐,有一种娴静的妩媚。
待到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玛苏儿听到那轻唤她的声音又响起了,她看到树影子猫儿正站在神庙的门边远远地望着她。
她忽然忆起自己曾是法老的公主,于是大大惊骇起来,从祭司的身边跑开,去跟从那只带她来的猫儿,树影子猫儿将她原路领回,在天亮前来到王宫的万神庙里。
她看到自己正熟睡在月神的足前,也就是走近的瞬间,公主在照进天窗的晨曦里悠悠转醒,她记起梦境中的一切,羞涩和欢乐如潮水一般袭来,而随着晨光的渐愈明亮慢慢退去,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怅然……
月神已将最大的祝福加诸在公主的身上,她满足了公主的思念与向往,在她所司的深夜里,公主的灵魂可以变成猫儿自由在宫外来去,可以去会见她那做祭司的情人。
那个叫诺特的男子也非常爱她,他把她看做月神派来安慰自己寂寞的精灵,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对她说他怀疑她是一个少女的化身。
他说他从没有见过哪一只神坛里供养的猫儿有那么温柔和婉丽的眼神,她的低头、转身和凝眸都让他心动不已,他又常常自嘲自己的虚幻的爱,因为无尽的寂寞让他敏感而伤怀,他的声音是那么地深沉而动听。
从事神职的良好修养使他的言语如同诗歌一样忧雅,这一切如明镜般地映照到了公主的内心深处,也如一泓清冷的泉水淹没了她,没了顶而无从挣扎,于是公主在听他诉说的时候默默流泪,她想应和他的声音只能化做轻柔的猫鸣。
曰神拉是不支持这虚枉的情感的,当他金翼的羽毛刺痛了公主的时候,她才恐惧地感到自己为人的形体已在深宫里慢慢地窒息。
于是她便飞也似地奔逃回去,附就她的肉体,她不可以在祭司的身边一直呆到拉神的来临……
于是,公主的恋情是隐密的,近乎于绝望的隐密……
有一天夜里,诺特像以往一样等待着白猫的到来,而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她还没有来,郁闷和怅然如水一样漫涨起来,他叹息着,站在门边仰望月光,合眼祝祷,耳畔是尼罗河温柔的涛声,他从这声音里觅到由远而近的足音。
他知道是她来了,于是睁开眼,梦境一般恍惚的,向神庙走来的不是猫儿,而是一个白裙的少女,少女在月光下如此美丽,远胜过他在曰间曾经见过那些信女们。
他知道她就是她,就是那只猫儿,因为她凝注他的眼神是和那只猫儿如此相像的,以至于他初见她的沉迷使他忘却了一切,两人就这样在月光下静静相对。
玛苏儿这次也是偷偷出宫的,只是和以往不同的是,她这次是灵魂携了身体同来,她不敢走到他的身边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才好,她的心里纷乱无比。
“你是我的贝丝么?是那只小白猫么?”他的声音颤抖而充满了惊喜,“我知道你是一个女孩儿,你会到我的身边来的,你真美……”
诺特说着于是小心地,慢慢走近她,她听见他急促呼吸的声音,在他将近的时候她害怕起来,转身逃走,他追了上去。
逃往王宫的路上如此轻车熟路,雪白的长裙让泥点溅脏了她也不敢停歇,而他的脚步越来越近,他浊重的呼吸仿佛就在她的耳畔。
他在枝叶茂密的歌斐树下捉到了她,握住她的双腕将她牢牢地捺在树身上,公主挣脱了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他抚摸着她的长发亲吻着着她的嘴唇,紧紧地拥抱着她的身子,月光透过歌斐木的枝隙水一样流淌在他们的身上。
清光与浓影不分彼此,抵死缠绵……
公主回来的时候是从王宫正门进去的,因为天亮之后,公主出宫的消息已经传遍宫闱,在绘满壁画的长廊边,王后略带讥讽的眼神从公主沾上青草汁液和泥水的长裙上遛过,她发现公主进来的时候,脚上只有一只鞋。
法老为女儿的夜间外出震怒了,待卡莎将梳洗完毕的玛苏儿领到王殿里的时候,他发现女儿的神情没有悔意,仍旧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