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苏清婉已经回到英国一个月,她继续在孔子学院任教,像从前那般生活,没有去找东方漠。
家里,每个地方都残留着他的气息。即使他已经不在了,属于他的东西还陪着她,就像他在她身边一样。
浴室,有他的剃须泡沫,和她一模一样的杯子牙刷。
厨房,有他特地买来的碗,他说世界上只有两个,代表他独一无二的爱。
茶几下面有他的财经报纸,他不看电视,只读报纸。他看报纸的时候,她就在一旁偷偷打量他。那专注的神态让她想起一句话,认真的男人最帅气。
收拾房间时,她看到他的书桌上也有一本《卡萨布兰卡》。翻到那一页,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市,城市中有那么多的酒馆,而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原来,他也喜欢这句话。
或许某个时刻,他们隔着一堵墙,却为同样的一句话感动。
她越来越频繁地梦到他,也常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想起他。
上课的时候,总会有女学生问他为什么没来,他们回国是不是结婚了。她没有回答,心里很酸很痛。她还记得那次课,他的突然到来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当问及他喜欢的女生时,他毫不犹豫的说,是她。
当时她只顾着生气,以为他是故意恶作剧。但仔细想来,才发现他的眼神很认真,仿佛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望着最后一排空荡荡的位子,她总是回忆起他张狂不羁的样子,更加思念。
到超市买东西,经过卫生棉区时,她又会想起他带着邪恶的笑容对他说,他喜欢‘迅爽’。她莞尔,这个男人总是言语大胆露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毫不顾忌她会不会脸红。可这样的他,是最真实的。
走到肉食区,她会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情景。她站在原地,仿佛能看到他们嬉笑的场景,耳旁一遍遍回响着他的话。
我接你下班,再一起买菜,做饭,这种应该是你说的小夫妻的生活吧。很简单,却很温馨。
他洁白的衬衫,推着推车,很有居家男人、好好丈夫的感觉。她就像个守财妻一样,在他耳旁唠叨不要浪费,两个肉菜就可以。
谁说他们不像夫妻呢?
她买了一样的菜,小炒牛肉、日本豆腐、鸡蛋炒西红柿、上鲫鱼汤。同样的菜,相同的做法,却吃不出当时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少了他当下手吧。
那次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下厨,连牛肉都不会切,还得意洋洋的说多切几次就会了。让他煮饭,却连煮饭键都忘了按,他真的很笨呢!
放假时,她带薇薇安去游乐场,她不停问她为什么不见天使哥哥,他们已经分手了吗?她第一次甩开了她的手,生气地说一定是她欺负哥哥了。
她问为什么,她说因为哥哥很爱你,绝对不会辜负你。她告诉她,有一次东方漠给他讲童话故事,她问他们会不会像童话中的公主和王子那样幸福。
他点头,说王子一直在等公主,就像他在等她嫁给她。
她怔怔地听着,连一个小孩子都能感觉到他的爱,她却竟然忽视了。
英国经常下雨,那天她下班时,又下了一场大雨。她站在车站,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冲破雨幕而来,仿佛又回到了那天,他来接她的时候。
可是,车上下来的人不是他,是一个英俊的英国男人。他朝她身边的少女挥挥手,她钻进车里,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他溺宠地用大毛巾包住她,帮她擦头发。
呵,此情此景,多么像他们。只可惜,主角已经换人了。
她生病了,发烧,只是不再有他悉心照顾,也喝不到他亲手煮的粥。她昏迷过去,被同事送到医院,却被检查出怀孕了。她以为只是身体不舒服,例假推迟了而已。
那一刻,她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激动,她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是她和东方漠爱情的延续,她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四个月过去,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她辞去了工作,安心在家里养胎。
……等他回来。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她相信。他会知道她和孩子在等他,总有一天他会回来。
她给孩子读《小王子》,“要是一个人爱着一朵花,在千千万万的星群里,唯有它盛开着,只要看着星星,也会让他觉得快乐。他可以对自己说‘我的花就在那里的某个地方’。”
她喝了口牛奶,抚摸着微凸的肚子,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宝宝,报纸来了,和妈妈一起去拿吧。”她打开门,信箱里只有一张明信片,背面是卡萨布莱卡的清真寺。
她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急忙翻过另一边,是东方漠的笔迹,写着那句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话。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市,城市中有那么多的酒馆,而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不要想我,只要相信我爱你。”
泪水迅速在眼眶里弥漫开,一滴滴落在明信片上。她知道他在等她,他一定在那里。
就像那个梦里,他答应了她去卡萨布兰卡,他实现了他的承诺。
思念如洪水猛兽般涌来,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告诉他,她有了他们的孩子。
苏清婉心里不再有任何顾虑,她确信自己很爱很爱他,她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将明信片紧紧抱在胸口,无比灿烂地笑了。
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