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粉刺入伤口时带来的排异反应也是一样的疼痛,但容胤明显不适应这种疼痛,激得全身都颤抖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腿上中了麻醉针,怕是要一跃而起。
天云溪见药物多多少少起了些作用,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没等她喘口气,容胤的反应却更加激烈了起来!
药物虽然抑制了毒素的作用,但正因为起了抑制作用又没有完全去除,现在容胤已经分不清痛感,连带着上药的伤口都被他生生地撕开!
天云溪心里一惊,还没等上前去制止她,容胤却像感应到了什么一样,直直地向她扑过来!天云溪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阻挡,却正好中了容胤的下怀——他的目标不是天云溪,而是刚刚割开伤口的刀!
有刀在手,无论是划开手臂还是大腿,都无比地方便起来。痛感越来越强的同时,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感也在增强,两种感觉混合在一起,仿佛毒品般让人上瘾。
刀刺入血肉,鲜红的血液顺着肢体缓缓流下来,新的疼痛带来的快感很快就压抑住了上一个伤口所带来的疼痛,越是疼痛就越想划开一个伤口来抑制,这种死循环让容胤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一开始是四肢,后来是胸口、腹部,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甚至于单纯的割伤已经不能满足他,于是便开始用刀子插入皮肉之中,将肉往外翻起!
天云溪从未见过这种自残的方式,平时做惯了手术的她,此时在看到这个场面时竟无端地感觉到浑身都在痛,但那明显是幻觉,她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
再这么下去,就不知道容胤是先死于血蔓藤还是先死于失血过多了!柳叶刀是可以轻松划到静脉的,万一一时运气不好再划到动脉,他这条命就彻底交待在这里了!天云溪暗骂自己怎么就能把柳叶刀掏出来,早知道他会抢走,就不如带个匕首。
然而容胤的举动太过疯狂,力道又相当重,此时就是一头没有思维意识的野兽!眼看着地面上的血液由星星点点逐渐汇聚成一滩,天云溪咬了咬牙,猛地扑了上去,用双手握住了刀刃!
容胤疯狂地挣扎着,想让天云溪离开,手里的柳叶刀也在上下摩擦着。十指连心,被柳叶刀划着的地方钻心般的疼,天云溪死死地咬着牙,眼眶里聚满了生理性的泪水。
现在刀刃到哪里了?是不是快接近指骨了?如果要是伤及了肌腱,这双手就要废了啊。在和容胤死命的斗争中,天云溪忽地分了神,有些迷迷糊糊地想着。等这阵挺过去,她一定要好好敲容胤一笔,一个医生要是手废了可不好闹了,就算她现在是皇后,这双手可也是要见人的啊。
她抬起头,视线已经被泪水弄得模糊不清,依稀可以看见容胤还在继续挣扎的虚影。容胤此时的状况也没有好到哪去,一直穿着的黑色衣服此时被划得支离破碎,脸上满是汗液,汗液流淌下来路过伤口,又是新一轮的刺激。
不就是自残到失去意识吗……!天云溪心下一横,膝盖狠狠地击打着容胤的腹部,脚尖有几次都划过了他的下体,虽然快感还有,但容胤身体自带的反射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天云溪连忙把柳叶刀丢回医疗室。
容胤见手上的刀没了,浑身依旧难受,这种抓狂的感觉逼得他不得不用手生生撕开自己的伤口。而天云溪见状便举起了桌子上的花瓶,对着容胤的头部狠狠地砸了过去!
强烈的撞击很快就让容胤失去了意识,花瓶落在地上应声而碎。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门外是冬青的声音,听到天云溪的房间里有了这么大动静便飞速赶来了,而天云溪此时的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听到冬青的声音才算是回了神,强行平复了气息回答道:“没事,太黑了我起来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花瓶。”
“主子,你没事吧?”即使是强行平稳的呼吸,也逃不过冬青的耳朵。
天云溪只能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回答道:“没有事情,你快回去睡觉吧,明早再过来打扫。”
“那,奴婢告退。”见天云溪如此坚持,冬青即使心存疑虑也不再多问,回了自己的房间。
地面上一片狼藉,容胤还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自己的手上也满是伤口,众多的事情一起压了过来,让天云溪只觉得满身疲惫。接下来还得用到自己的手,所以天云溪先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自己的手,好在没有伤到肌腱,正常拿东西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是现在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不知道是疼痛没有过去还是伤到了神经。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天云溪包扎好自己便努力扶起地上的容胤。照这种情况,容胤估计天亮都醒不了,到时候人多眼杂的他怕是没有办法醒过来,再加上现在他浑身是血,也不能贸然地藏在哪里。
天云溪思索了一阵,先让容胤坐在了地面上,掏出自己的医疗工具先给容胤止了血,翻了翻自己的医疗室,幸好还有一支破伤风疫苗可以用。
天云溪熟练地操作着,等要开始下针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不知道能不能扎准。她低下头看着容胤的睡脸,心里默念反正他现在昏迷也不知道,一狠心便扎了进去。
运气还算不错,天云溪这才松了口气,把针管处理掉,脱力地坐在地上。
现在不仅仅是手抖了,用力过猛导致她现在全身都在抖,虽然现在自己正和容胤肩并肩坐着,皮肤也是紧紧相贴,她却连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云溪大脑放空地看着前面自己的床铺,但那也只不过是给自己的目光找一个合适的落脚点而已,面前的床铺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个峡谷般,远得她觉得把自己挪动到床铺需要耗尽全身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