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溪噗嗤一笑,分担楚王的热情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正经,偏偏她又找不到什么破绽。
不过既然楚王还在追着春樱,一边又养了这个通房丫头,多半是有所图吧?一想到这里,天云溪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抹笑容,凑近了春樱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春樱听着听着就瞪起了眼睛,再三确定天云溪不是在开玩笑后,犹豫了半天,见天云溪又要促狭地开她的玩笑,便连说了三声“好”,算是答应了。
而锦画则心情复杂地往回走。楚王喜欢天云溪?这对她来说到底算不算好事情呢?
虽然楚王不喜欢她,但也永远得不到天云溪,至少自己可以保证天云溪不会对自己的地位有任何威胁,这比喜欢上其他人强多了。锦画苦涩地安慰着自己,却又在路上听到了两个宫女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前几天皇后娘娘被皇上拒之门外了,你说这是不是要变天了啊?”
“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我这有更劲爆的消息!就那,你看见没?皇后娘娘手下的冬青,那天把贵妃娘娘扔出来了!贵妃娘娘当时可生气了,嘴里一直喊着‘皇后娘娘的床上藏了男人!’之类的话,最后被冬青用布条塞了嘴巴,这才没有继续声张!”
“素闻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不合,这别是贵妃娘娘为了陷害故意编的吧?”
“你想什么呢,这件事情说出来有损皇家颜面,是能乱说的事情吗?依我看,一定是皇后娘娘在背地里偷了人,被皇上发现,皇上怕自己颜面受损所以没有张扬,但是从此冷落了皇后!”
“你这么一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毕竟皇上是个痴儿,皇后娘娘年轻貌美,想找别的男人也不奇怪。”
“小点声,在皇宫里说皇上是痴儿,你这脑袋怕是不想要了!”
“……”
两个人虽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锦画已经全部都听见了。按照他们所说的,林婉儿发现天云溪床上藏了人的时候,楚王刚好不在行宫里!一想到这个,锦画的脸色就一阵发白,连带着心脏都变得冰凉了起来:原本以为楚王只是痴心妄想,没想到竟是个两情相悦的事!照天云溪的脑袋,指不定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就算是太后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她!
一想到楚王和这个天云溪即将双宿双飞,锦画的心里就像刺·入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还在里面狠狠地拧着。她不得不再一次地认清自己的身份,即使是逃离了林婉儿,自己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能得到楚王的庇护已经是天降的好事,又哪里配得到楚王的喜爱呢?
这个认知让她灰心丧气地回了楚王的行宫,一整天都闷闷不乐。
而天云溪在锦绣宫则和锦画低落的心情完全不同,甚至还有几分窃喜。这段时间来经历的大大小小令她烦心的事情似乎都在这个时候一扫而空了。
天云溪收到了她学生的回信。
就在上次试图联系他们的时候,天云溪写了很长的一封信来叙述自己所遇到的事情,而这些都被她这个学生照单全收了。
她的学生向来是个想象力丰富的,即使听了这么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也没有任何不能接受的地方,这次他似乎找了许多人一起来写这封信,信的笔迹不同,口吻也不一样,这让天云溪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被惦记着的人。
“对了,博士,我已经顺利地毕业了,不过不想在后台待下去了,我想像博士一样拿起手术刀,这样才比较有成就感!”
这是她的学生在信里最后一句话。
天云溪看着这句话愣神了好久,脑海里飞快地闪过自己做过的无数个手术,还有面对病人家属时的场景,那段记忆已经很模糊了,重新回想起来却又无比的清晰,她甚至还记得当时每一个人的表情。
可是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天云溪低头看着自己缠满白布的手,又慢慢地将白布解下来,上面是满满的刀伤,伤口一个比一个深,如今不过是止住了血,每天还要定时消毒上药,但她的手经常会有细微的颤抖,而且不是她可以控制得住的。
身为医生,即使这里并没有精密的仪器可以让她做个彻底的检查,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恢复不了了。她将再也拿不起手术刀,没有办法做精细的操作。光是想想这些,就让天云溪几近崩溃。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不要哭出来,面色如常地给自己的手消毒、上药,再找块干净的白布重新包扎起来。她又解开自己的中衣上缝的假领,给容胤咬的伤口消毒,上药。和自己的手比起来,这点伤似乎已经不值一提了。
虽然心情低落,但天云溪还是打起精神来继续写着回信,讲述着自己新遇到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说了下自己受的伤,却没有提自己再也拿不了手术刀的事情。
等天云溪从医疗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距离容胤上次来,已经过去将近两天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天云溪确实很担忧。
担忧他会不会半路遇到危险,会不会中途被抓,万一中途毒素再发作怎么办?尽管如此,天云溪也只能看看窗外的月亮,根本做不了什么。
天云溪叹了口气,掀开自己的被子,准备躺下来睡觉。
“总这么叹气,怕是被什么人给欺负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天云溪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容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窗口处,一袭红色的衣衫衬得他越发地妖艳了起来,宽松的款式还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的锁骨。
“容胤?”天云溪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惊喜,但她在看到容胤身上的时候,忽地变了脸色:“不对,你不是容胤!”
“我不是容胤还能是谁?”坐在窗口上的人好笑地看着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具道:“难道面具不对吗?”
然而天云溪却并没有被他的话语带节奏,目光只紧紧地盯着他的身上道:“你的身上没有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