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说得有理有据让太后无法反驳,但这种明显和以前规矩不一样的作风还是让太后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让这么多人刁民都聚集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惹了皇上清净!天云溪,不要太自以为是,觉得自己做的就是对的。”
天云溪耸了耸肩,瞟向了一旁正趴在窗口蠢蠢欲动的萧无极,他正在笑眯眯地和车外的人挥着手。马车行驶得很慢,遇到一个抱着小孩子的妇女,站得比较靠前,萧无极就伸手在小孩子的头顶摸了摸。
而外面不少女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的长相,以前只知道他是个痴儿,却不知道他的长相这般俊美,与想象中那些留着口水的痴儿一点也不一样,更像是一个活泼干净的小孩子,这让她们对皇上的印象无比好。
一路上的议论都是在讲皇上的亲民和英俊,这让萧无极非常开心。
天云溪这次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看着萧无极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辩论。
而太后虽然没有再听见天云溪的顶嘴,但萧无极的表现已经让她非常不满了,却苦于没有任何借口所以只能一直气闷着。
这次的巡游比以往要热闹得多,即使是回宫的途中,萧无极也一直兴奋着,也不像往常一样那般无趣。
夜晚的宴会上。
文武百官纷纷聚集在那里,向皇上道贺。
林婉儿虽然被褫夺了封号,但好在身份还在,解除了禁足后也来到了这场宴会上。不过令天云溪意外的是,向来高调的她竟然没有借此机会献礼。
天云溪坐在萧无极身边看着林婉儿忽地端庄又沉默的样子,只觉得一阵违和。她到现在也没有给萧无极送任何礼物,那是因为她一会要玩个大的。而林婉儿这个样子只让天云溪觉得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简单。
寿宴之上,玄朴以道士的身份举行了祭天的仪式,这是一早天云溪就和礼部谈好的。为了继续接手刺杀萧无极的任务,她不得不配合这个让她恶心的道士。
玄朴手里拿着一把剑,一尺二寸长,却非常厚重不像一般剑那么轻薄。他神神叨叨地在祭坛上做法,身形诡异地在祭坛上来回穿梭着,烧了一张符咒混在酒杯里,又洒在了地上。
剑尖指月,袖子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度,天云溪很意外今天玄朴的袖子倒是很干净,也许是皇上的寿宴他也不敢造次。仪式并不复杂,玄朴很快就结束了整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朝萧无极讨要生辰八字和一根头发,以此来催动法阵,保佑大齐王朝岁岁平安。
萧无极自然是满口答应,拔下了自己的头发,又痛快地交出了生辰八字,对这个玄朴丝毫不设防。天云溪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办法阻拦,只盼着以后能想办法破坏魂烛的制作。
法事过后,天云溪决定呈上自己的礼物。她对萧无极施施然行了一礼,对着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
霎时间宫内发出一声巨响,夜空上出现了漫天的烟火,各色的焰火在空中交织出一幅绚丽的画面。萧无极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夜空,似乎对这个烟花的效果非常满意。
“……皇上不觉得惊喜吗?”天云溪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惊喜!”萧无极立刻回答道。但是这个回答在天云溪眼里怎么看怎么敷衍。
这个烟花就是天云溪拜托容胤弄来的,在这个年代里想要弄出这么花哨的烟花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不过萧无极似乎见过的样子,没有平日里那般像孩童,这让天云溪有些失望。
“不好了,太后晕倒了!”
一声尖叫把在场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了起来,纷纷上前去看望太后,林婉儿更是跟天塌下来一般抱着太后一脸焦急的样子。
天云溪也凑了过去,只见太后双眼紧闭,呼吸若有若无,脸色也有些发紫。
是中毒!天云溪瞬间判断了出来,想去给太后把脉,却被林婉儿拦了下来,满是恶意地认为她这个时候是来加害的,除非太医过来,不然不让天云溪靠近。
人命关天还闹脾气。天云溪几乎快被气笑了,一赌气索性也放任不管,只在一旁看笑话。
太医的赶来耗了一炷香的时间,然而太后此时脸色上的紫色已经褪去,脉象也开始逐渐平稳,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样。太医一时间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能说再看看。
皇上的寿宴就这样戏剧性地结束了。
天云溪回到锦绣宫,满脑子都是今天太后突然晕倒这件事情。太后晕得很奇怪,但是萧无极的表现则更加奇怪。
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哭泣,冷静得和平时的样子丝毫不一样。而且今天的烟花也没有让他又一丝一毫的惊喜。
还有上次她和楚王被陷害的时候,萧无极也来救场了,但是他赶得非常凑强,楚王也没有事先安排过这个桥段。
要给萧无极把脉的时候也是,他对这个很抗拒,还会耍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完全不像平时一样痴儿。
从一个疑点开始,顺着便可以把这么多次的怀疑全部串起来,最后得到的答案就是,萧无极并不是一个痴儿!
入夜时分,天云溪坐在床头等着。
今天是容胤最后一次用药,只要今天不出意外,那么血蔓藤的毒就可以完全解开了。一想到在那之后可能就要和容胤没有什么交集了,天云溪就觉得一阵惋惜。
容胤依旧是一袭黑衣,一副熟悉的面具,他到来的时候很稳健,甚至还嚣张道:“我在来的路上,已经上完了最后一次药。”
天云溪一时气结,刚想教训他怎么这么胆大,忽地意识到,这么半天了容胤还没有异常,多半是已经没事了。
“既然毒已经解了,那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天云溪平静地看着他,忽地歪头笑道:“萧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