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次宫斗里输给天云溪的林婉儿当然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
既然天云溪喜欢玩养孩子那一套,那她林婉儿未尝不可以。如果皇上真的是个痴儿,那么她林婉儿如此攻于心计,必然是可以将他钓到手的。
同时,林婉儿这边最有优势的地方在于有太后的支持,想要知道什么关于萧无极的喜好问题简直易如反掌。
当然,这方面天云溪就显得凄惨了许多。
和萧无极用过午膳后,工部那边就派人来请皇上了,纵使萧无极千般不愿,也只能三步两回头地去处理政事。
天云溪对朝政没有兴趣,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讨人闲话,思来想去便去了太医院。
皇后娘娘来到太医院,这对太医院来说可是件大事。
倒不是说因为皇后的地位有多么高贵,是因为以前压根没有皇后,所以他们不知道怎么伺候。
好在天云溪来这里本来也没有抱着什么让人伺候的打算,也深知太医院要负责整个宫里的人,每天忙上忙下的,根本没有什么精力来应付她。所以她没有摆什么皇后的架子,只安安静静地站在首席太医的旁边,颇为有礼貌地等待着他空闲下来。
太医院的首席自然是在宫里见过大风大浪的,这些年来也积攒了些学者的傲气,不畏权贵,不惧皇室,天云溪在他身后站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了,愣是能沉住气半句话不说,光顾着研究着面前晦涩难懂的古医书。
“防风二两剂量太大,会影响整体效果。”天云溪冷不丁地开口道。
身为医学博士,虽然主学的是西医,但也有辅修中医,针灸之术不通却精通中药的药理,又经常跟着考古队混,面前那本晦涩难懂的医书在她眼里不知道又多亲切,她自从来到这里就再也没碰过这东西。
唯一难过的是,天云溪在他身后看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只觉得这本医书质量不高,除了年代比较老以外毫无价值——当然,你也不能跟这个年代的人讲什么古董的价值。
首席太医颇为意外,他本来以为这个皇后娘娘放着好好的宫殿不待,没病没灾地来到这里还一句话不说,定是有要事相求,才在这里磨她一磨……原来是在看他手里的医书吗?
这本医书是他偶然从友人手中拿到的,因为是古籍所以爱惜非常,里面的药方经常会有超出他所学范围的部分,每次研究一个方子都要经历上月的时间才能梳理清楚,没想到身后这个皇后娘娘竟然一眼看出药方里的漏洞,这让他有些意外。
天云溪的名号他是听过的,如果面前站着的是天家任何一个其他人,他可能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天家是军医世家,有个什么天赋异禀的孩子太正常不过了,可天云溪这个没有灵根、自小长在乡下的孩子除外。
虽说外面关于天云溪是个丑八怪且是个废物的谣言已经不攻自破很久了,但天云溪再厉害再美貌,没有灵根也是事实。首席太医转过头,面色上仍然不动声色道:“减少防风,祛风之效大减,何解?”
“病灶并非风寒而起,整体药方并无大错,只需每五两搭配生姜二两即可。”天云溪只略略思索了一阵便解开了首席太医的难题。
到这里,首席太医才真正对天云溪刮目相看了起来。
他前几天就在想这个药方是不是出了差错,似乎存在改良的可能。但这点他和其他的太医交流过,不排除有人给天云溪走漏风声。
但刚刚的问题是他一直没有解答出来的,就算有人透露给天云溪,也得天云溪有这个脑子才解得出来。
“微臣不知皇后娘娘如此精通医术,之前是微臣失敬了!”首席太医可以很轻易地看出天云溪说的这些是正确的,如此妙方不仅使药效更甚,还减少了不少成本,这对普通百姓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喜讯。
天云溪浅笑着接受了首席太医的行礼,知道这样以来自己的一炷香时间就没有白站,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用上太医院,就会省不少事。“太医过誉了,本宫不过对医书颇有兴趣罢了,日后有什么难解的题还需要太医多多指教。”
“承蒙皇后娘娘喜爱,微臣不甚荣幸!”几番礼节性的客套过后,首席太医知道自己该进入正题了:“不知皇后娘娘来临有何事用得上微臣?”
天云溪见他压低了声音,又低着头明显是一副怕别人听见且打算保密的态度,一时间有些失笑。她只是来打听当年萧无极生病时的具体脉象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更是看听说的人怎么说的了。
这也就是天云溪显露她的医术的第二个目的。
“本宫体谅大齐王朝征战不易,更体谅皇上日渐操劳,所以想治好皇上的顽疾。”天云溪略略抬头,看起来颇为高傲的样子。
先是医术铺垫,随后又摆出高傲的态度,这在旁人眼里怎么看都是皇后娘娘自负医术高超,妄想通过治疗皇上来争宠。
其他人也许会耻笑,但这个首席太医不会。身为医者,见到比自己医术更甚的人,不但不会生出嫉妒的心理,还会生出一份爱才之心,更何况是这个敢于碰别人治不好的病症的人。
首席太医沉默了一阵,说出的话却出乎了天云溪的意料:“皇后娘娘,微臣相信自己绝不是皇后娘娘第一个问的人,不知道皇后娘娘想知道什么?”
“脉象。”天云溪简洁地回答到:“皇上当时高热不退,脉象也无异常,但我想知道当时除了高热还有无其他症状,脉象没有异常那么具体又是什么脉象?”
首席太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除了高热,还伴有盗汗、头痛之状,脉象浮紧,其余都无异常。”
天云溪皱着眉思考了半天,见首席太医面色如常,根本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得看了他两眼又颔首道:“那么就多谢太医了。”
说着便快步离开了太医院。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首席太医蓦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随后又喃喃道:“大齐之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