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主上挑了嘴角,对着天云戎伸出了自己的小指道:“首先你要明白,你的小指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的手指又细又小,我根本就不需要。”他的话语里满是善意,可语气却没有任何温度,让人觉得他不过是在嘲笑罢了。
天云戎愣了一下,目光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可自己的身体由于长期的药物作用,已经无比虚弱,根本算不上又什么利用价值的东西。他又问道:“你想要什么直接拿去就是了,不用大费周章地讨好我。”
讨好。
这个词让阁主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厌恶,却又对面前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感到不可思议。到底是怎样的阴暗生活才可以使一个孩子快速地长大呢?
“你听好,”阁主冷声道:“你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提什么‘讨好’一类的话,如果我真的想要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也是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的。”
“所以你们为什么救我出来?”天云戎丝毫没有被阁主的话影响到,他一点也不关心对方是不是真心对他的,因为他在潜意识里已经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只迫切地想知道对方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是你姐姐要我们带你出来的。”阁主对他这个问题并不意外,想着总算不用和他兜圈子了,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懒散起来:“所以你现在可以选择让我们送你回丞相府,或者让我们送你去你姐姐那里。”
天云戎歪了歪头,眼神里依旧没有什么光彩,看上去也并没有思考的意思,只怔怔地开口道:“随便吧。”
阁主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总共就两个选择还有什么可以纠结的啊!要是真的能替你选了我们还会问你吗?“如果你不说,可就走不了了。”阁主漫不经心地威胁着他,希望他能快速地做一个决定。
然而他已经忘了凭天云戎的现状,是不会吃这一套的。
“也可以。”天云戎的反应很淡,甚至可以说十分无所谓。
阁主怔住,他这才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不是天云戎做不出来选择,而是天云戎不在乎了,无论是丞相府还是天云溪,两个选择对他来说无足轻重,甚至待在这里也好,对他来说是没有差别的。
一个坚定地相信自己会死的人,对于死亡的地点是无所谓的。
阁主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个问题留给天云溪。
离开了天云戎的房间,花间忽地开口道:“阁主,这孩子什么来头啊?为了救他出来,我和月久已经很久没有对付过这样棘手的敌人了。”
阁主瞥了他们一眼,听起来心情颇好:“不该问的别问。”
只一句话,花间便噤了声。多年跟随阁主的经验让他明白,不要试图从阁主的表情和语气中辨析他的心情,因为他的心情往往阴晴不定,只要听懂话里的意思就可以了。任何一个妄图揣测他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一向沉默寡言的月久忽然开口了:“阁主最近似乎有些改变了。”
阁主的脚步微微一顿,花间拼命地给月久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接着往下说了。然而月久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自顾自地说道:“阁主没有灵笛了。”
阁主微微一怔。
他确实是有一个灵笛的,只不过这个灵笛被他给天云溪了。
而这个阁主不是别人,正是容胤!
那天,天云溪想知道如何能找到他,他头脑一热就把灵笛给出去了。对于神诀阁的人来讲,灵笛就仿佛一个信物,听见笛声时必须随叫随到。
而每个人的灵笛都是独一无二的,与自身的灵力和灵根有关系,只有灵笛的主人才可以听到笛声。所以给出灵笛,是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神诀阁的人是不会轻易相赠的。
其实别的联系方法也不是没有,但那天容胤就是脑子抽了般,不由自主地想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给她看看会是什么结果。
那丫头身上有一股很神秘的力量,她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跟她疯一把,甚至赌到倾家荡产也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连他自己还没思考明白的事情,就这样被月久指了出来。“月久,你的话很多啊。”悠然的声音,上挑的声线,无一不在告诉月久,现在的容胤非常危险。
“相赠灵笛乃是神诀阁的人的大事,阁主相赠灵笛更是神诀阁的大事。”月久不知为什么,今天仿佛看不懂花间的任何暗示,甚至也难得话会这么多,短短的一句话,已经把容胤逼到了边缘处。
月久的话虽然看着冠冕堂皇了一点,可却在暗中提点着容胤。如果拿到神诀阁阁主的灵笛,就相当于神诀阁多了一个新的主人。如果这个人是阁主夫人还好说,如果只是普通朋友,很有可能会产生内乱,分歧,这对神诀阁来说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平时的容胤虽然阴晴不定,难以捉摸,但想来行事果断且沉稳,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可是最近他变得开始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天云溪的影响,他的心总是无比地活泛,以前在神诀阁沉稳的日子不能说是无聊,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天云溪不一样,她的个性让人捉摸不透,却和他的阴晴不定不一样,她只是有些特别而已。
所以容胤外出的次数越来越多,就仿佛一个总在外面寻找新鲜事的少年人一样。月久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所以他可以很准确地判断出,阁主只是出于一时的新鲜,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都是会影响到神诀阁的。
而容胤此时的脑海里,也浮现出了天云溪的模样。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和天云溪疯一把,但他可以确定,天云溪是一个很危险的女人。
而天云溪吸引他的点,无非就是十足的个性,还有能解开血蔓藤的医术。甚至如果她没有那么高超的医术,容胤可能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其实说白了,只是为了解毒罢了。这么一想,容胤的神情很快就明朗了起来。
“你放心,我只是借出去几天罢了,我一会会去收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