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用舆论,善用人心,这些都是将离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经验,没想到天云溪竟已经学会利用它们了。
从商这么多年,将离当然知道这么做会引起大众的兴趣,当然也会让自以为是酒楼行业老大的人开始不满,到时候这一腔怒火怕是直接会冲着他们而来。
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但是这天云溪明显是不惧怕这些的,这让将离有些意外。
清楼的势力虽然强,但还不是这个大陆上的老大,一口气得罪这么多势力,还是会吃不消的,如果天云溪没有足够的打算,那这计划也只会毁了清楼。
清楼是他多年的心血,每走一步必然步步为营。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将离浅笑着,目光却非常坚定且灼人地直视着她:“你觉得清楼有多大的势力?”
天云溪不自觉地舒展了眉眼,她知道将离已经被她说动了,当下扬起下巴傲然道:“那要看我有多大胆。”
本以为她会说出势力分析一类的话,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直接地给了这个答案,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股帝王般的气质,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想要跟随。
将离很清楚天云溪这句话的分量,就是在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天云溪都会一手担着。
别人说这句话有可能是大话,但是皇后娘娘就不一样了。细细盘算之下,将离爽快地答应了天云溪的计划。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实施了,由于是初次合作,对于这种明显不肯吃亏的类型,天云溪选择亲力亲为。
等具体计划商量好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出宫的时候没有做太细的准备,如今一定要在大亮之前赶回去,万一萧无极发现她不在,定是要在皇宫里大闹一番的。
将离自然也不多留,将天云溪送到门口后便自己回了房间。
“谈得还顺利?”屋内里有人说话,可屋里按理说不应该有其他人。
然而将离却没有丝毫慌乱,因为那声音的主人他熟悉得很:“还算顺利,我没有看错人。”
“我今天也见到她了,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做起事来这么有魄力。”声音的主人从房间的另一侧暗门走过来,那张面容赫然就是刚刚给天云溪传话的南楼主南雅。她已经在这暗门里听候多时了。
将离不会武功,而南雅是他的隐形侍卫,每次有重要谈话,虽然将离看起来都是无比坦然地一个人在屋里,实际上南雅一直躲在暗处,论这个功夫简直可以媲美西楼主。
将离轻笑一声,有些好奇道:“你对她怎么看?”
南雅看着他难得充满兴趣的脸庞,微微垂了下眼睑,却没忘了挑起一抹笑:“也许她会掀起一场大风浪吧。”
天云溪刚回到锦绣宫的时候,便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猛地站住,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对身后的夏瑶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快去睡吧,顺便告诉冬青我要睡觉,短时间内别打扰我。”
“好说,主子。”又为了糊弄清楼的姑娘们而忙活了一晚上的夏瑶,这个时候巴不得天云溪不用她,也没有细想便回了自己房间。
左右看看没有人,天云溪才放心地推门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站在窗边的容胤。
他依旧带着面具,嘴角没有明显的弧度,也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但天云溪可以隐约地感觉到他并不友好的气场。
“容胤?”天云溪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大概可以猜到他应该是有事情找自己,在这里怕是干站了一晚上了,一时间心里也有点愧疚:“等很久了吗?”
“你去哪了?”容胤没有回答她的问话,长时间没发出声音的嗓子刚一开口有些别样的沙哑,天云溪见状顺手倒了杯茶递给他。
容胤没有接,只是一直盯着她看,大有她不回答就不罢休的架势。
“大半夜的肯定是去宫外了啊。”天云溪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却对具体地点含糊了过去。
可能是对容胤的戒备,也可能只是单纯地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清楼有关系,尽管天云溪从不觉得清楼是什么很脏的行业,可她就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容胤知道这件事。
容胤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
他刚刚在这个屋子里等了很久,他没想到天云溪会彻夜未归。虽然自己有些一流的信息收集链,可他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天云溪,连人不见了去哪找都不知道。
最可恶的是,当他意识到天云溪本来也没有义务汇报行踪的时候,他非常沮丧。他倒不在乎天云溪去做了什么,这么晚回来会不会累,他就是想知道天云溪去哪了!
然而很明显,天云溪并不想回答他,还没有这个义务回答他。
“所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天云溪将话题扯回正轨,像容胤这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她才不会觉得容胤只是来这里看看而已。
“啊……”容胤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又正色道:“天云戎我已经安排好了,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打扰他了。”
“……”天云溪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啊。”这不是几天前就安排好的事情吗,怎么还用特地来告诉一声的。
“我说短时间内。”容胤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天云溪这才有些意会到,沉声道:“你那边收到消息了?”
容胤叹了口气道:“不,我只是想告诉你,天云戎即使治好了,也不可能和一开始时一样了。”
天云溪忽地愣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觉得天云戎还能做什么天真无忧的小男孩,但这么直白地被人提醒还是头一次。
告诉她一切真的已经结束了。天云溪深吸了口气,又道:“我已经明白了,无论发生什么后果我会承担的。”
“对了,你下次可以不用这么麻烦,托人带个信就行。”天云溪无比懂事地提醒他,可在容胤的眼里,这句话就是在说“没有事情不要烦我”一样,他甚至丝毫没有发现这句话自己在前几天要回笛子的时候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我自己会掌控好节奏的,管好你自己。”容胤寒着脸离开了。
在他离开的一瞬间,第一缕暖阳顺着窗口照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