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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太子殿下。”等宫女们都退了出去，胥绾月才慢慢走出来行礼，她觉得还是得帮帮她伤心的师兄，“是妾冒失了，不知殿下今晚是要听曲的。妾同师兄先行告退……”
嗐，这太子做事能不能靠点谱，既然要做风流事，何苦这么早让师兄带她过来，还让她师兄撞见不该看到的画面，害她师兄伤心。
她心里如此抱怨着，眼光却忍不住在默默退到一边的张许二人身上打转，脸上露出姨母笑，看得二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子先是一愣，继而开始尝试理解胥绾月的意思，最后大袖一挥，到桌边坐下了：“无妨。本就是本宫请来的，太子妃便同本宫一道听曲罢。”
看到太子落座，罗玉刹便自觉地上前去为太子倒茶。平日他们宫伶与太子独处时，殿内就不会有侍女打扰太子春风一度，现下服侍太子之事就只能罗玉刹身体力行了。
那边三人取了自己的乐器在蒲团上坐好，等太子一个眼神过去，便开始演奏，那不知名的少年时不时唱上几句，是雌雄莫辩、未经变声的嗓音。胥绾月看着所有人都一副淡定的模样，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便大大方方走到太子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先前所说之事，太子妃有何见解？”太子问道。
乐声不大，两人坐在一处正好能听清对方说话。
胥绾月答：“淮城一带沿海，百姓多为流寇所扰，境内又常有瀛人来犯。如此第一要务便是让百姓生活安定。”
“有何妙计？”太子喝了口茶，期待着他小娘子的回答。
“流寇可交由江湖人士处置，多发悬赏，自然有人为钱卖命。瀛人嘛……他们时常进犯，是因为他们本身生活的地界——和文小国是座海岛，土地贫瘠，范围又小。若想让百姓安定，扩张土地便是好方法，但并不是唯一。”
太子点头认同，示意她继续。
罗玉刹为胥绾月也倒了一杯茶，胥绾月伸手接过，抿了一小口润润嗓：“让两地通商为最优解。减少了流寇，海路则可安全通行。往来淮城与和国的商贩多了，便会催生出对船夫、镖师等众多职业的需求。淮城土地不宜耕种，百姓自然会积极加入这些收益更高的工作，也会逐步带动淮城走向富庶。而和文百姓有了长期与淮城的商业往来，便会积极投入商品产出。两地往来频繁，百姓共同富裕，民心安定，和文自然也不会常来进犯了。”
按她所说，平淮王甚至都不需要招兵买马，一切都可在当今圣上眼皮下正大光明地进行，却又不会令他起半点疑心。
太子听了很满意，默默思考其中的奥妙，良久问道：“那又如何促使商贾前往和文？商人重利，和文贫瘠，如今确实没有理由对小小和文国趋之若鹜。”
“殿下所言极是，”胥绾月笑道，“商人重利，那……想要获利，最重要的自然是商品。和文有彩染的棉布很是特别，工艺繁复，花纹精致，色泽鲜艳……若是让德妃用上那么几匹，再等皇帝陛下夸上几句，又何愁没有出色的商品令商人冒险前去和文呢。”
找明星打广告嘛，这在文卓生活的21世纪可是正常操作。
这操作让太子殿下想起他送胥绾月的雕花红玉镯，当时雕花玉镯就是这么流行起来的。恍然大悟。
顿了半晌，胥绾月又补充道：“不只是布匹，和文还有瀛人小调……先前太子殿下不是很喜欢顾郎君吹的尺八嘛，若是再找上三味、和琴、太鼓等几样特色乐器，在东宫里命人演奏上那么几天，等太子喜瀛人小调一事传出去……到时不只是布匹，和文器乐连带着和文的乐师都会变成畅销品。”
胥绾月越说越兴奋，简直想为自己这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点赞，根本没注意到太子的脸已经黑了一度。
“如此说来，是要利用本宫与德妃……”
一曲毕，太子颔首，示意三人继续奏乐。不久，一阵更为激昂的乐声传出。
“没错，这叫做名人效应，”胥绾月搬出了一个新鲜的术词，太子听了微微皱眉，努力试着去理解，“不只是殿下和德妃，还有平淮王也要利用起来。平淮王好学术，若让他鼓动百姓向学，淮城不久将会多建私塾。等过了五年十年，自然会有不少大小官员从平淮王统下而出，也会有更多学识高的人加入商人队伍。有了本地的官员与商人，淮城一带才能富裕得稳固。”
我家小娘子不仅精通商道，还通晓治国之道。太子欣喜，看胥绾月时的神色也就多上几分欣赏。
“依我看沿海一带的刺绣与曲艺也特色鲜明，若发展起来，将会是很好的商品……不过这些事自然由各家商贩去考虑，现下平淮王能做的就是暗地里催动百姓修建港口码头，方便不久后商人来往两岸。之后的发展，商贾们自有考量，不必殿下操心，我等只需在必要时提点一二即可。若将来形势有变，则可再议。”
如此太子只需等上五年十年，平淮王的势力便会自己发展起来。他的八弟还小，他有的是时间。
而对胥绾月来说这五年十年的计划，只不过是上辈子在思政课上老师多讲了几遍深圳崛起的传奇历史，她如今拿来按实际情况活用而已。
此后两人又商议了诸多细节，比如引采购的宫人多留意瀛人的彩染棉布的方法，放出太子喜瀛人小调流言的时机，重金悬赏流寇的契机，等等等等……
直到天色渐白，殿外传来了宫人们的忙碌声，两人才反应过来胥绾月该回去了。于是匆匆令罗玉刹带胥绾月从密道走，倒是满足了胥绾月的小小心愿。
等宫女们来为太子殿下洗漱，才发现太子殿下竟然听了一夜曲，惊得她们下巴都要掉了。一个个磨磨蹭蹭地服侍着太子殿下，又都忍不住去打量三位宫伶与太子身旁的罗玉刹。确实都衣冠端正，不像是做了什么出格之事……
不久宫中便传出太子沉迷音律，为此废寝忘食的流言。
太子又接着让宫伶们连着演奏了几日瀛人小调。果然如胥绾月所想，流言很快传遍各地，一时间应国境内，上至朝廷重宴，下至民间饭馆，都开始流行起瀛人小调来。和文的几样乐器在京城内几近脱销。
而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如此沉迷曲艺，竟不知是自己的孩儿浪子回头，还是应当算作在荒淫之道上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