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江亦然取了个巧,和房东约在下午三点见面,正巧是苏白月出门家教的时间。
见面的过程很顺利,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儿子在国外读书定居,所以看着江亦然格外有眼缘,很是亲切。
现在住着的是一对小情侣,男生已经在上海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女生打算辞了这里的工作和他一起去那边打拼。他看了看房子,一居室,收拾得干净温馨,二话不说就和房东签了合同。
小情侣想和房东求情能不能再延个几天,大妈一指江亦然:“你们和他说,人家也是外地人千里迢迢来这边,怎么住你们自己商量。”说完就蹬蹬蹬先走了。
留下江亦然和一对小情侣大眼瞪小眼。
“那个,我女朋友辞职要提前一个月,这个月14号才到期,买的15号的火车票去我那里。”两个人满脸通红,支吾了半天,“她公司没地方住,我也不放心她住宾馆,不知道同学你能不能让她住到那个时候。”
江亦然满脸笑容,一挥手:“好说好说。”
“那个,同学,我们可能没说明白。我是6号就要去新公司报到,所以后面几天就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所以如果……你也要住进来,并不方便。”他两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说出来很不好意思,“当然,我们可以把这一个星期的房租给你。”
江亦然满脸笑嘻嘻:“十五号是吧,好说好说。”
两个人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面面相觑:“房东不是说你是外地人吗?”
“是啊。”他点点头,狡黠地笑着,“什么都好说,就是一点,不管在什么地方见到我,都要装作不认识我。”
“啊?”两个人都是满脸问号,你是大明星吗?我们还能从哪个意想不到的地方见到你?……
等两个人和他挥手作别,目送他拿出钥匙进了对面那屋简直目瞪口呆。
他竖起食指冲着他两“嘘”了一声,又在嘴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留下两尊已经石化的雕像关上了门。
江亦然靠在门后欣喜若狂,高兴得手舞足蹈:“苏白月,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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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又碰过一次。他和苏白月一早去晨跑,正碰上对面小情侣拿着行李箱出门。
“那个……我送我男朋友去火车站,过几天我也要坐火车去找他。”
苏白月有些莫名,这平时也没打过招呼啊,左右看了看,确定她在和自己讲话,点点头“哦”了一声。
“你男朋友好帅啊,人又好。”女孩指了指江亦然。
苏白月的个性本来就不喜欢多话,更何况是快要搬走的邻居,也不愿多做解释,点头“嗯”了一声就转身下楼。江亦然却喜笑颜开,嘴巴咧到耳朵边笑得像个傻子,一边下楼一边躲着苏白月冲着那对小情侣比着赞。
等他追下楼,和苏白月并肩跑着,一脸得意:“听见没有,人家说我帅。”
“那是重点吗?人家还说你好?人家哪只眼睛看见你好了?明显就是客套的恭维话,亏你还笑得跟个白痴一样。”苏白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跑开了。
江亦然挑着眉毛摇头晃脑,笑得像朵层层叠叠开放的花——我当然知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三个字。
一看她跑远了,赶紧追上去:“苏白月,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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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月家里本来是有线宽带,一根线牵进来电脑只能放书房。江亦然抽空去了趟家电市场,把家里整成了无线网络,现在苏白月可以拿着笔记本满屋子晃,她表示很满意,一用电脑就对着他一顿猛夸,他都快飘飘然上天。
转眼间十五号,对门的姑娘也搬走了,因为江亦然不肯收他们房租,小情侣把吸尘器、电饭煲、电磁炉和一口炒锅全留给了他,姑娘临走还不忘夸他两很配,喊他加油。他喜不自胜,也不忘反夸回去,祝福奔往上海新生活的两人前程似锦幸福美满。
这个夏天,因为江亦然这个副手十分合格,苏白月的结构模型完成得很顺利,她拿着成品仔细端详:“江亦然,这次我非常有信心可以拿奖,到时候拿了奖金分你一半。”
江亦然冲着苏白月一竖大拇指,啧啧称赞:“奇女子!大方!慷慨!霸气!”
“但是扣掉这半个月的房租嘛……”她的目光还锁在模型上,头也没抬地继续说道。
“果然奇女子!佩服!”江亦然一抱拳,“请苏大人明察,卑职不图名不图利不图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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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的日子就要来临,江亦然磨着时间好日子也快到头,想到就要离开苏白月的家难免有些沮丧,但好在心里还长着棵叫做惊喜的小苗,稍稍冲淡了这种失落。
晨跑完他喊住苏白月:“先别回家,我有事和你说。”
他两正跑在江边的亲水步道上,她停下脚步,面对江水做伸展运动:“怎么了?这么郑重其事的。”
他说:“明天我就要去学校报道了。”
她说:“嗯,我记得啊。”
他瞄了她一眼:“我不想住校,想在外面租房子。”
她停下动作:“啊?为什么?”
他看着她:“觉得更自由,也更自在。”
她微微有些担忧:“钱方面?安全方面?你考虑过了吗?”
他转头看向江面:“钱你也知道,当初我外婆和我……妈也给我留了一笔钱。安全方面也不用担心,那个小区治安蛮好的,邻居也很好。”
她惊讶道:“啊?你都已经找好小区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老实交代,我去家教的这段时间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苏白月,你不生我气吧?”
她很奇怪:“我生你气做什么,这事学校都不管我管那么宽干什么,我自己都是住在学校外面。再说了还几个月你就成年了,你自己拿主意,舒服就好。是了,你现在还没到十八,能租房子吗?”
他笑了:“当然能租,这段时间我也在外面找房子,今天你帮我搬家好不好。”
她一点头:“好哇,义不容辞。”
因为下午还有家教,他们约定一早就搬家。
他活动活动筋骨:“苏白月,我们打个赌吧。”
“啊?好好的打什么赌。”
“从这里跑到我们家楼下,你赢了今天我归你管,我赢了今天搬家所有行李归你提。”
“啊?什么?”
“一,二,三——”江亦然不由分说,拔腿就跑。
“喂,江亦然,我答应你了吗我。”
等苏白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楼底下,江亦然正抄着手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她看着他一脸欠扁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
他蹦到她面前,拿手一比划:“超大的行李箱哦~帮我搬过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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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的时候,小脑袋凑过来:“江亦然,我提不动。”
他摇摇手指头:“愿赌服输哦~”
吃完早饭,他在洗碗,小脑袋凑到他跟前:“江亦然,我家没电梯。”
他边洗碗边摇头晃脑:“愿赌服输哦~”
“鬼跟你赌了,自己话没说完就跑了。”苏白月气鼓鼓的,一闪身走了。
江亦然望着她的背影,抿着嘴笑。
一切收拾妥当,江亦然把大大的运动背包挂到苏白月的脖子上,又把行李箱交到她手上。她把行李箱推出家门,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他无动于衷;她锁上门,又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他眼睛斜向上四十五度角装没看见。
苏白月脾气也上来了,提起行李箱就要下楼。
他粲然一笑,一把拉过她的手就往对门走。
“唉,你干嘛。”她吓了一跳。
他打开房门:“当当当当……”一比手势:“欢迎来到我的新家,苏白月。”
苏白月立在原地呆若木鸡,江亦然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