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楼内茶香氤氲,两人似是各有所思一时间略显安静,随着一声嗒得的轻响,桌子下面的阀门打开,茶壶内的的茶水开始向外排,两人回过神来。
南天率先开口道:“不知你找我何事?”
闪灵儿放下茶杯道:“我就想问何谓天隐草。”
南天望了眼窗外开始整理思绪。
相传很久以前,琉璃古国与幽冥地府开战,女皇的长公主在大战中失去双腿,长公主悲痛欲绝,一味求战只愿战死沙场。女皇心生不忍与地府签订合约休战,开始讣告天下为长公主寻医问药。
适时一位南海拓跋氏名医刚好游历帝都,于是献策曰:“万尺海下有彩云贝,贝内珍珠可生骨;云之镜有云兽可生肉;雷之境有雷怪可生皮;电之境有电精可生发;风之境有风怪可通脉;雨之境有雨兽可续经;血族有翅萤可活血;灵隐一族与虹妖伴生的天隐草可消除肢体间的排斥,得此八者即可断肢重生令长公主夙愿以偿。”
“这难道说的是八荒吗?”闪灵儿忍不住道。
在书上似乎没有琉璃古国之前关于八荒的笔录,但在山主史诗集中记载:琉璃女皇开八荒灭地府威镇寰宇。想必八荒应是出世与琉璃古国时期。
“那长公主双腿治好了吗?”闪灵儿又道。
琉璃国宫史中撰写:长公主断肢重生,神勇更胜已往。
琉璃古国近千年历史,宫廷史书何止千卷,大多数有些凌乱而且不完整,南天回答的有些简单,并没有提及其中的过程,并不是他不想说,一来书中并没有记得那么详细,二来他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不好开口讲述。
“你来书楼是要找东西吗,需不需要帮忙。”闪灵儿看南天似乎有些疲倦岔开话题道。
“没事不用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只是一个名字忘了想在看一眼。”南天望着桌上的茶壶有些落寞道。
就算找到了名字又怎样,改变不了什么,事情想的太复杂反而自伤脑筋,每每这个时候他都有些想念弟弟,想起弟弟那无忧无虑没烦恼的呆样儿,他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闪灵儿看南天脸色有所缓和正欲起身离开,南天开了口道:“刚才我在镜中观奚行哥哥打斗,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你是说竹楼内有尘镜可以看到外面吗?”闪灵儿问出这句话后就意识到自己似乎没长脑子,如果没有先生怎知奚行出事了,于是连忙道:“你问吧我应该知道些。”
“那叫尘镜吗,父亲说尘镜影像分静和动两种有何区别?”南天开口道。
“这个嘛,我也说不好,不过我听母亲给我讲过关于尘镜的一个故事”闪灵儿想了想道:“一位佛教大家朝见琉璃女皇讲法,吟了一段菩提歇,大意是拿菩提与明镜比喻人只要遵从本心不断演习佛法便能前往西方极乐世界获得永生。女皇笑而答曰:孤这里有一尘镜,可观人心,你可慎视之。和尚听罢不敢怠慢坐与镜前日夜细窥,然镜中只有自己,一晃三日已过,和尚谴左右告与女皇结果,左右答曰:女皇请大师细观。又三日过,和尚还是只看到自己,再谴左右告知女皇结果,左右答曰:女皇请大师再细观,再三日,和尚起身后大惊,叩首三拜后悄然离去。”
“和尚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吗”南天有些疑惑道。
“母亲说和尚看到自己的心变黑了,让我碰到和尚小心点,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闪灵儿手中摩挲着自己的长发有些起疑道。
“你们召出的星兽似乎比那些人强大得多”南天看闪灵儿回答的有些勉强改问道。
“这个有点复杂,荒人只能与一种星兽缔结契约。你们能与不同的星兽缔约,与活着的星兽缔约就是通灵师,与死去的星兽缔约就是御灵师,而且传闻还能与异世界种族缔约,据传与琉璃女皇缔约的是百花仙女。”闪灵儿想了想继续道
“至于孰强孰弱还要看个人实力而定,荒人就是被打败才去的无望海,那几个人应该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受了重伤。”
荒人实力至上,对于强者向来尊崇,所以承认失败也很坦然,并无忌讳。
镜中的战斗南天还看到了其他的一些,他并不知道是不是父亲口中所说的动,也不知道是不是琉璃女皇所说的人心,但他知道闪灵儿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没有在追问。
最初上楼时的焦躁随着那杯鱼香入口已渐渐平复,两人的谈话更让南天慢慢回归冷静,他起身施了一礼道:“多谢解答,我们去看看寒宿哥哥吧。”
闪灵儿本就不善于此,松了口气连忙答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阁楼朝寒宿房间走去。
刚出门闪灵儿似乎想到什么,有些不好意思道:“以后我能来书楼看书吗?”
南天不假思索道:“可以呀,书楼的门没上锁随时可以看。”
闪灵儿闻此攥起小拳头,开心地跳了起来,南天看的有些不知所然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这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地上的仙人醉理所当然似的点了点头,梨花草疑惑似的挠了挠脑袋;花园里的铁线莲不满似的锁了双眉,鸢尾花刚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远处山峰上凝光草叶子缓缓舒展开来,似是开始迎接黑暗的夜。
遥远的无望海之上铅云密布,重重的迷雾笼罩下一座岛屿若隐若现。
海浪轻轻拍打着岛屿的一处石礁,放眼望去海面一片漆黑,随着哗啦的一阵水波荡漾,一条大鲨鱼浮出水面,鱼鳍快速向石礁游去。
当大鲨鱼靠近石礁时,石礁上蓦然浮现出一张肥胖的婴儿笑脸,紧接着水里探出两只钳子,突然夹住大鲨鱼将它毫不费力地扔到岸上。
一条黑影一扑而上,一阵阵咀嚼的声响随着海浪拍打在海岸上。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一座巍峨的城池在岛上巍然耸立。
岸边婴儿脸的怪物在撕咬着大鲨鱼的身体,它用钳子般的手挖出鲨鱼的双眼朝城里抛去。
城门左右雕刻着两只张牙舞爪的星兽在朦胧中看不清模样,四只羊头人身的喽啰在两侧站岗。
鱼眼越过高高的城墙时,其中一只羊头怪轻轻摇了下手边的铃铛。
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城墙内放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中断出现了一个黑影。
在闪电的光亮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黑影的脸,左半边是哭脸右半边是笑脸,哭脸与笑脸不断变换,看起来它好像在哭又好像在笑。
它凝望着空旷的广场,广场上一个个瓦罐整齐地排列着,看不出它是哭还是在笑。
两只鱼眼好巧不巧地落在哭笑脸的双爪中,它立刻弯腰屈身把鱼眼恭敬地捧在爪中一步步向石阶上走去。
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哭笑脸的脚落在石阶上仿佛鼓声,咚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鼓声随着哭笑脸的脚步响起,仿佛在摇旗呐喊又好像在扣响宫门。
当鼓声越来越密集哭笑脸的脚步也越来越紧急,越来越急的脚步与鼓声随着山崩似的一阵轰隆声戛然而止。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大雨开始哗啦啦地向岛上倾泻,哭笑脸五体投地匍匐在宫门前,两只牛头人手持三叉戟漠然地望着远处的房檐,门里面黑幽幽一片仿佛深渊。
鼓声暂歇后又起,仿佛打雷似的声音在殿门前响起。
“一队尸傀被灭,养魂木丢…”
丢字音未落,一只巨大的黑爪从宫殿里窜出瞬间将哭笑脸拍成肉泥,哭笑脸的头颅滚到牛头怪脚下说出了后半段话。
“丢了一片叶子”
黑爪在听到后半段话后捡起地上的鱼眼,消失在黑漆漆的宫殿里。
懒洋洋的声音在宫殿内传出:“下次说重点。”听起来似是极为不满。
哭笑脸如雷似的声音又起:“谢大人”
一只牛头人提起哭笑脸的脑袋向宫殿后侧走去,另一只用瓦罐开始打扫地上的血迹和尸块。
大雨还在下,雨落在宫殿的檐兽上,又蹦落在石阶上,最后沿着石阶流在广场上,从广场上的排水口向城外流去。
两只牛头怪打扫完毕前去关闭宫门,突然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宫殿传出。
咆哮声似怒涛似怒兽似怒奔的巨人,宫门随着巨大的哐咚声瞬间关闭,一股翻江倒海般的无形气流冲出了宫门。
两只牛头怪被轰飞出去,身体在空中炸裂开来,尸块落在石阶上,血水顺着雨水向广场流去。
两只牛头怪的头颅从石阶上滚落下来撞在广场上的瓦罐上后停了下来。
咆哮中清晰可闻:“荒人,琉璃女皇。”
守城门的羊头怪闻声立刻跪在地上,持钢叉的双手不住地颤抖起来。
岸边婴儿脸的怪物顾不得将要入口的鱼尾,麻溜地趴在地上,把脸埋在土里似是怕被看到。
一道夺命似的声音在婴儿脸的耳边响起:“食尸鬼我看到你在笑”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食尸鬼听罢快速用钳子般的双手划破埋在土里的笑脸,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随着雨水滴落在岸边的泥土里。
食尸鬼颤栗地抬起头望着宫殿用婴儿般的声音颤声道:“属下在…在哭大人。”
“传令所有尸傀暂停任务回归。”宫殿内的声音似是略有缓和,但发音中仍有凛厉。
食尸鬼闻言逃命般跳进海里开始狂奔,快速消失在海面上。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海面上翻不起任何浪花,如同海面下一排排整齐的蛹茧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