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救的78位女子，被楚云曦安置在安林驿，他压着一众俘虏，朝县城赶去。
最后100里地，有缴获的上百匹马、骡、牛、驴相助，天黑前还有6个小时，绝对可以赶到。
无论是俘虏的流寇，还是楚云曦他们，哪怕正常的丁壮，体力也绝对不弱。
“路引、凭证！”
高度超过20米的城墙下面，人来人往，开了3个门洞。
左出，右进。
中间的大道，只允许权贵、兵马和官吏通行。
进出都要路引和凭证，前者用桑皮纸制作，有楚云曦的画像，详细的身份介绍，以及出行的原因，从哪到哪，非常严格。
说白了，就是介绍信。就就连上面的素描，都栩栩如生！
凭证是铜牌，每个人成年后才能领到。
查验之后，在一小队士兵的看押下，楚云曦等人被领到了城内的县尉署，而非路引上的目的地——校场。
“谁是楚云曦？”
有个吏员从官衙走出，开口喝问。
“我是！”
此时此刻，楚云曦感受到了官僚系统的森森恶意。
他要是留在闾里，怎么可能会遇到这么多当官的，见谁都低头做小？
“跟我进来吧！右尉和左尉大人，都想见见你！”
从这个小吏的口中，楚云曦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阳武县居然有两个县尉。
“好消息！”
想到心底的某个猜测，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阳武县已经升级为中县了？”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楚云曦对昆羽国的县级官制，略有了解。
如果是下县，一般只会有一个县尉。
之前阳武县就是下县，县令称为县长，中大夫爵位，60颗灵石的年俸。
中县长官称县令，上大夫爵位，100颗灵石年俸，上县更多。
县尉不同，固定由下大夫担任，40颗灵石年俸。
只不过中县会有两个县尉，分列左右，上县更是会有三个。
走进正衙，楚云曦凭借眼角的余光，迅速扫了一眼，看清楚了堂上两人的长相。
左边那个，身形魁梧，面容方正，和不久前见过的银甲骑士，有那么三分相似，应该是父子。
右边那个，看起来有些清瘦，气质也不像武夫，而是文人。
大部分人都是右撇子，官位自然以右为尊。
在县尉署，右尉掌升降、军法、钱粮、军功，左尉掌统兵、治安，两人相互制衡。
说白了，左尉手里拿着刀，却被右尉卡着脖子。
巧了，楚云曦的事儿，归右尉管。
他不知道的是，右尉往往属于流官，不能由本县之人担任。
而左尉不同，可以是本土官员。
毫无疑问，阳武县的左尉就是地方实力派，和县丞一起，是本县最大的两座山头。
“见过右尉大人！见过左尉大人！”
幸好这里不是野猪朝，楚云曦见上官不需要跪下磕头，只需要行躬身拜礼。
“呵呵！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纪，居然立下如此大功，他日必成栋梁之才！”
右尉抚须一笑，和颜悦色。
“如此英才，怎可送去戍边？看来清溪乡小林亭乙里的里长，不是老朽昏聩，就是嫉妒英才。”
听了这话，楚云曦眼睛一亮，差点喊一声“您圣明”。
“当不得大人如此夸奖！”
好在楚云曦还知道谦虚，赶紧躬身拜谢。
“不然！玉不琢，不成器！我觉得这个安排，蕴藏了里长的良苦用心。”
左尉面色平淡，说出的话充满了虚情假意，以及森森恶意。
“法度岂是儿戏？既然里长的安排，合乎法度规矩，我们做为上官，就不可因为一己之喜好，擅自更改。”
两人的观点完全对立，充满了火药味。
“哦！按照左尉的观点，下面的人只要不违背律法和规矩，哪怕再昏聩，或者犯下错误，上官也只能维护，不可纠正？”
好嘛，楚云曦突然觉得，自己堂堂主角，突然成了工具人和背景板，两个配角居然敢公然抢戏。
“我没有说过，只是觉得下属无错，就要维护官府的权威。”
面对指责，左尉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右尉的猜测，或许有失偏颇。”
“且不说，你免了这位少年的戍边，岂不是要派人通知他那个闾里，再勾选一人过来？”
“军情似火，来回耽误功夫，并不值得。”
本来右尉还有很多理由反驳，可是他突然一笑，拿出一册文书。
“你说的很对，下面的人帮我勾了几队人马，和他们这批人一起，送往前线烽塞效力。”
文书被右尉放在左尉面前，他慢斯条理的说道：“正好按照你的说法，下面人做出的决定，既然合情合理，又不违背律法规矩，咱俩就签字用印，往上报吧。”
翻开一看，朴昌这个熟到不能再熟的名字，赫然名列第一位，下面还有大串人名。
反正不是左尉儿子，就是亲朋心腹。
说把他的铁杆一网打尽，或许太过夸张，但最少写上了七成。
派往的地点，全是前沿阵地，摆明了做炮灰。
特别是朴昌，左尉最出色的嫡子，将会被编进斥候队，最危险的一个兵种。
“贵公子做为本县最出色的才俊之一，下面的人特别把他调去最容易建功立业的地方，锻炼锻炼。”
占据上风的右尉，言辞如刀，继续火上浇油。
“没想到，他们的想法，居然和左尉不谋而合，真是巧了。”
“本来我觉得不合适，不过你说得确实也有道理。”
差点忍不住直接翻脸的左尉，咬着牙笑道：“那就多谢右尉，成全犬子的拳拳报国之心。”
下面站着的楚云曦，本来有些失望。
现在听完两人的对话，突然想笑。
笑自己不自量力，竟然会认为，会有“大人物”为自己“仗义执言”。
更笑左尉，不动声色就被人算计。
整场大戏，做为最大赢家的右尉，仅仅用楚云曦这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就一刀刺在了左尉的心脏上。
很显然，他非常有把握，用这颗鱼饵，引对方上钩。
经过这场斗法，楚云曦已经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测，甚至有些东西，在阳武县的上层已经不是秘密。
或者说，“肆无忌惮”的左尉，既然敢做有些事情，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就算出了问题，也不是大罪过。
“客气了！”
大获全胜的右尉，再看向楚云曦的目光，就变回了高高在上，语气平淡的宣布结果。
“你现在先去军营安顿下来，等候爵位的提升，还有赏钱的发放。”
“等核查的人回来，才能彻底确认你的功勋。”
“也不需要着急，该是你的东西，肯定不会少。我会在你出发去前线之前，帮你落实到位。”
“好了，就这样，你退下吧！”
从始至终，楚云曦都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