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灾解下身上的大衣来抖一抖,随后随意的搭在进门的扶梯上去,自己却转身回来围坐在火炉旁边,伸出双手向着炉口探去,终于在炙热燃烧的木柴上感受到了一丝暖意。胡然见狼灾入座,自己便转身下楼去将刚刚埋伏在门口的残影士兵喝令上来,一行六人便如同寻常百姓家的农人一般在火炉上烤着手……
“二狗叔,我教你的剑法修习的的如何了?”静默一会儿后狼灾主动抬头向着坐在窗口的张二狗问道。
张二狗将眼光从窗外的一片银装素裹中收回,转而面对狼灾去,随后开口道:“小侯爷传授的剑法确实比恩师所教精妙了不知多少倍,直让二狗受益良多。”随后向着狼灾拱拱手道。
“不必如此,你是我军将士,传你武功也不算是为了你自己。”狼灾随意的挥挥手道。随后又转头面向刚刚上楼来的少年张口到:“刘木,入冬以来不必下田劳作,你父亲的腿怕是好了不少吧。”
那刘木见侯爷突然点了自己的名,脸上不自觉的爬上一丝羞红,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随后右手不自觉的抓住衣角,开口道:“有劳侯爷关心,我爹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入冬来也不肯闲着,天天守着猪圈,就想着来年开春能多添点猪仔,这样也能让我们这些戍士节省些牛羊。”
身为狼灾的将士,由于每天训练量极大,通常是每天从早到晚不得安宁,又是举石又是越野,常常把一群正值壮年的小伙子折磨的不成样子,所以伙食自然不能只是粗粮粟米,按照狼灾的想法,肉蛋奶蔬一个都不能少,可是苦于条件苛刻,狼灾只好每天厚着脸皮去问叔父株句柯“借”来牛羊肉以供他们补充营养,就这六七百人每天都要吃掉几百斤牛羊肉,现在狼灾在株句柯那里已经欠了牛羊肉近万,好在株句柯从来没想过狼灾能还上,也不在意,狼灾也就只好默默不言,每天只管借肉,至于几时还肉则闭口不提……
“哈哈哈哈,刘叔多虑了,就你们吃的这点牛羊,等的明年分分钟我就给叔父还清了,你们只管敞开肚子去吃,剩下的不必多虑。”狼灾嗤笑一声后笑嘻嘻的对着刘木说到。
“小侯爷有本事,我张二狗信!试问天下哪一部士兵顿顿有肉吃?就是皇帝的近卫估计也出不了咱几分吧。”说到这里张二狗犯了混,直言不讳的说到。
“排长,莫说是皇帝,怕是玉皇大帝也没有我们红日残影的人潇洒,牛肉羊肉敞开吃,要不是跟了小侯爷,我下辈子都不敢这样想嘞!”一旁一个正烤着火的士兵搭嘴道。
“华九,每天训练就你他娘的胳膊腿提溜不起来,扯淡打屁你倒是话多,明天早上我陪着你加练三十公里!”一旁冷着脸烤火的胡然见气氛刚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直惹得满屋子的人哈哈大笑,只有那方才接话的华九一脸尴尬,随后低下头小声提溜道:“三十公里倒是小事,但是就凭大统领你的速度,我再长两条腿也跟不上啊。”
“嗯?你小子还敢接话,五十公里,跟不上明天中午别吃饭了!”胡然眉眼一横,瞥了一眼华九道。
“啊?????”
欢声笑语响彻天地,在这接近年关之时,九歌无论鲜卑还是汉人都其乐融融的,粮草丰盛、衣甲鲜亮的他们在这片天地中享受着外界感受不到的幸福。
公元182年,灵帝光和五年。
正月一过,冬雪未消的九歌便来了两波人,一波人少,只有单人单骑,黑头大马,墨布裹面,腰间圆月弯刀,衣衫摆动卷起尘埃,风尘仆仆的样子似是从远方赶来,这打扮隐约有几分九歌狼营骑士的样子,但是这个人没有直接去见单于株句柯,而是直奔汉人部狼灾而去,来人身无大财,唯有一封竹简书信使一缕白丝系住,传闻一向温文尔雅的小侯爷接过这一书信时双手都有些颤动,眼眶中泛着泪光;至于正在云狼山上操练残影的大统领胡然,听闻有人从汉境携书信而来,疯也似的纵马下了山去,至于这些,汉人营地中的百姓们自然不知内情,只听当日值班站岗的娃子说信下署名为——陈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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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弟狼灾见信亲启:
阔别半载,为兄甚念。
二百日夜好似流星转逝,那日清潭山一别,兄直下黄河万里,三日抵京。京中风光别样,只言片语描绘不清,为兄知狼灾胸有大志,岂能卧于区区草原?中原大地,物广人稠,美女佳士不胜枚举。初至京师,万物皆令兄惶恐,想三字贱名难以示人,顾兄自名陈戟,思远为字。辛有弟之狼营骑士二人,金银若干以及自撰人物书描一卷,为兄凭借书中描绘,将宫中太监上下一番打点,终于于半月后得机面见圣上。圣上昭我入未央宫后殿,赏我武姿卓越,杀敌有功,封太子舍人。另有一怪事,圣上之面容……与吾弟狼灾极其相象,初见圣上直让我惶恐莫名,除了身形高于吾弟,唇上存须之外,神貌口鼻,似你足有七八分,来日方长,吾弟可自行观望。
至于吾弟所托之事我也曾料理一二,朝中众大臣我已替吾弟拜访一二,十常侍之流非常人也,需以金石问路,兄鞭长莫及,至于吾弟所言河东解良人关长生,我日前派狼营骑士之一前去打探,闻得此人几年前替人出头,将一无赖泼皮打的半死畏罪潜逃,不久后这无赖一命呜呼,故关长生没入人海不知所踪。
又近日京中正逢多事之时,皇上诏公卿举刺史、二千石为民蠹害者。太尉许彧、司空张济受取货赂,其宦者子弟、宾客,虽贪污秽浊,皆不敢问,而虚纠边远小郡清修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民诣阙陈诉,圣上明辨,这几日京中山雨欲来风满楼,直让人喘不过气来。为兄甚念风流少年时矣……
话已至此,兄已双目迎泪,不能自已,兄于洛阳一切都好,吾弟勿念。代吾宽慰胡然,等的为兄归来时,你我三人纵马云狼山,不快不回。
兄长陈思远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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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文落款处是几滴豆大的泪痕,狼灾用冰凉的双指指肚轻轻抚摸,似要感受这泪滴余温,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恰在此时只听得帐外马嘶人鸣,大帐门帘忽的被掀起,胡然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身后事在帐外值班的红日卫士急急忙忙阻拦的身影,狼灾见胡然闯进来后一言不发的盯着手中的信件,只是悄然抹去眼角的泪光,随后无奈的笑笑,挥手让那十七八岁的卫士先出去休息,随后将信件递给焦急无比的胡然。
胡然如同饥狼食肉一般接过去信件急急忙忙看了起来,片刻之后胡然的双眼也渐渐湿润……
众兵士尝言小侯爷狼灾独统,大统领胡然无情,却不知外表冷漠的胡然内心柔软而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