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殆赶回将军府的事没告诉任何除顾安以外的人,他是扬着灵力飞过去的。
此时,莫云卿正坐在床沿边,一双素手抬起绾着发,上身如意祥云衫堪堪遮到大腿根。
而正巧,君九殆从窗口翻进。
一袭黑色锦缎衣,勾勒得君九殆身型更修长。他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悄无声息地翻进屋,又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
而莫云卿依旧在绾发。
就在君九殆走到床边时,床上绾着发的女孩动了。
一头如瀑的长发铺洒开来,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从床上弹到半空,莫云卿还顺带扯了条被子扔向君九殆。
不巧,君九殆早有预备,身形一闪就躲开来势汹汹的“网”。
“莫小姐,你这是要谋杀未婚夫?”君九殆躲到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莫云卿,目光由上及下,触及到她白皙修长的腿后,瞬间弹开,犹如瞳孔地震。
“未婚夫?”莫云卿听到这轻笑了一声,走到床边扯了条毯子盖在身上,又慢里斯条地坐下。
“摄政王何来如此一说?不是要和我解除婚约吗?”
君九殆听莫云卿这般语气,心觉不对,转身走向坐在床上玩指甲的女孩,坐到她旁边。
“那封信你看否?”
“什么信?”
莫云卿依旧低着头把玩指甲,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多和君九殆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你衣服内侧的信。”
“哦对,衣服。那就请摄政王给小女解释一下,小女的衣服怎地只留下了这一件?”
君九殆被问到这里,梗了一下。“是我让婢女给你换的,脏了。”
“那为何换完后也不给我套上一件半裙?摄政王府的婢女就这点德行?”
“这件事我不清楚,但我会下去查,你先把衣服穿上。”君九殆从空间中拿出一件普通的襦裙,递给莫云卿。
莫云卿没伸手。她不想接。
就算她知道君九殆有苦衷,不得不演这一出戏,可试问,无论一个女子爱她的丈夫或是不爱,当她亲耳听到这些言论,受到这般待遇,心里会不会打疙瘩……况且,她对君九殆已有好感。她也不想因为君九殆和古澜争她而引起斗争,君九殆已处在一个危险地位,不能更进一步。
君九殆递衣服的手还在半空中伸着,莫云卿突然问了句:“王爷,你爱我吗?”
“爱。”君九殆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爱在哪方面?”
“一个你。”
而就算身旁人说着最动听的情话,莫云卿也仍面无表情。
“爱我的人,我的背景,还是满足你想得到将军府权力后权夺皇位的野心。”
“卿……”
“王爷,解除婚约吧。这样每天与人纠缠、对峙,考虑皇宫和朝堂上勾心斗角、错综复杂的事不适合我,摄政王妃这个位子,更适合那些文官之女。我,适合清心寡欲,不咸不淡的日子。”
空气中满是窒息的味道,君九殆慢慢放下了抬着的手。
“婚约……等我回来后再说。你先睡,衣服我放这里。等会儿你醒后我会安排人来送你回将军府。”
莫云卿没有问君九殆要去哪,甚至没有动过,她只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的指甲。
君九殆见莫云卿没动,轻轻把衣服放到一旁,起身走出这个令他心冷的房间。
这一次,他走的是正门。君九殆走了。
“嘎哒”,门开了又关。就像莫云卿的心房,正欲开放,悄然而闭。
君九殆,你通过假装要和我解除婚约的方式来稳住你自己和我,那我也只能通过离开你的方式让你得到皇帝的信任。这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也应该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落烟驿站〕
“国公爷,摄政王什么时候到?”
“回四皇子,摄政王才从皇城出发,恐怕得等几天。”
“嗯。”
不足一月的时间,他们对落烟的情况已摸得熟透,现在,就等摄政王赶来和他们汇合,等着将落烟七皇子离奇死亡之事全盘托出。
落烟王是个实在人,据说本是应飞升灵界的,可就因前不久莫暇远带领的莫家军在落烟和樱陆边界上将七皇子带领的军队拿下,大获全胜,且在一月后七皇子的遭遇这几件事而糟心,一夜发白,因而未能圆愿。虽如此,但落烟王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他们俩捋顺了。
七皇子是被一枚暗箭射死的不假,可奇怪的就在七皇子正要化灵前夜,落烟王突然接到了一个未知人的来信。信中提到七皇子不能化灵,他的死另有隐情,说不定还和落烟边界的士兵或将领有关。
落烟王素日里最偏爱七皇子,比起樱陆那个老皇帝对待古澜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暴跳如雷,迫不及待地就向樱陆老皇帝下了战书。
而就在落烟王收到这封信第二天,也就是七皇子原准备化灵这天,七皇子复活了。
他能说话,想吃饭,能思考,有七情六欲,有人之三急。可唯独身体丝毫不能动弹。这和莫云卿之前处境极其相似,可七皇子心口被箭射中的的那个伤仍在。这就另很多人费解了。
有太医说是回光返照,可七皇子这情况也属实不允许他回光返照;更有太医说是被神器所伤,但近千年来并未有神降人界,就算有,落烟那几百位马上飞升的高人怎不知?凡有神降人界,临近飞升定有感受。
对此,古澜和莫子越可费劲脑子。除了七皇子这个大难题,每天还有落烟王的质问喝大公主的骚扰要对付,他们俩可谓历尽万难。
……
〔落烟樱陆交界处〕
“王爷。”
“说。”
君九殆此时正在一块草地上随意坐着,他面前站着一位俏生生的男子。
“莫小姐今日去了桂花阁。”
“今天也去了桂花阁?看来她是很喜欢那些孩童了。”
桂花阁,顾名思义开着桂花的院子。可这里面有的不仅是金秋桂花,还有十来个流浪孩童。那些个孩童是莫云卿在拿到人生第一桶金后收留的,他们大多经莫云卿在一些养不起他们的贫苦人家收留,有男亦有女,教他们读书认字,习武练功。待他们成人,可选择到血色阁效力莫云卿,也可以云游四海,做自己爱做、想做的人。
莫云卿对他们可谓当亲生弟弟妹妹一般养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