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午饭,白菊又一次把盛意单独拎了出去。
慕容闲来无事,独自回了盛意的院子!
盛意住的地方很没有闺阁女儿的风格,别的千金小姐屋子里都是女红啊,衣服啊,脂粉啊,盛意这里通通没有,常穿的几件衣服都是简便的样式,那些规格繁复的都被放在柜子最里边,一看就很少拿出来,颜色也偏清淡,至于女红和脂粉,慕容是没见到。
“你们家郡主平时都干什么?”
盼秋指了指院子里的靶子,“扔飞镖,或者耍鞭子,偶尔会去看会书!”
“她?看书?”
慕容环顾四周,确定他自己并没有眼瞎,盛意的整个房间里没有一本和书有关的东西,书案上倒是放着几张纸,可那纸上边全是叉叉叉,笑脸哭脸,看起来像是神经病的杰作!
盼秋小腰一掐,“你不要小看我们郡主,我们郡主小时候的梦想可是……”
“盼秋!”
盛意挑帘而入,打断了盼秋的话,“收拾一下,准备回了!”
盛意把手里的书册放进盼秋的手里,盼秋不识字,但唯独认得这几个字,《女德》,《女训》,不为别的,打小她们家郡主离经叛道,这几本书是郡主惩罚必备的东西!
一路无话,回到了小院,盛意换了男装去了学堂,那几本《女德》,《女训》就那么团了一团扔在了衣柜的最里边。
郑平松今天来上课了,但是眼睛下边有一片乌青,像是撞到哪里撞出来的!
盛意扫了一眼,没多说话,开始讲解今天的内容。
经过上次的事情,盛意算是明白了,韩永逸那些人欺凌同学不是一天两天了,也拿定了主意,学堂里的先生没抓到先行,受到欺凌的同学又多数都是贫困人家的老实孩子,没什么反抗能力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大不了就是和先生打游击战,先生查的严了就安生一段时间,先生放的松了就卷土重开,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想彻底的杜绝这种现象,鼻必须抓到先行,还有就是要让受害的孩子勇敢的站出来说话!
两个条件缺一不可,两个条件也都非常难做到!
“所以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吧嗒”
盛意停住脚步,转身,看见郑平松的毛笔掉到了地上,正在费力的弯腰去捡!
“我来吧!”
“谢谢夫子!”
郑平松接过毛笔,礼貌道谢,眼睛却始终没有看盛意的眼睛。
“我们接着说,所谓的至人无己就是……”
课堂上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盛意扭头,课堂上恢复安静,再继续念,课堂上又是一片窸窸窣窣,再扭头,又一片安静!
“今天作业,预习一下《论语.里仁篇》,下课了!”
“夫子慢走,明天见!”
韩永逸忽然站了起来,朝着盛意鞠了一躬,只是脸上的笑容让盛意浑身不舒服,就好像是等着看戏的观众一样!
一路回到小院,盛意心里的疑惑越发加深了。
“你看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慕容正在院子里纳凉,盛意走到他的跟前转了一个圈儿。
然后,慕容“噗哧”一下笑了!
“真有东西?”
盛意扭着脖子要去看,但东西贴在身后,很难看到!
“千年王八万年龟,这画功不行啊,又像王八,又像乌龟,盛意,你是哪个?”
盛意一脚踹在躺椅上,慕容实力演绎了什么叫做幸灾乐祸!
“小兔崽子!”
慕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把躺椅扶了起来,“我可比你大,小兔崽子这个词不适合我!”
“我说你了吗?着急找什么帽子戴啊?”
“……”帽子这个词不太好听!
“唉,又是你们班那个韩什么?”
“除了他还能有谁呀?”盛意愤怒的脱下外衫,撕下了那张王八不王八,乌龟不乌龟的画,恨恨的撕碎了。
“气有什么用,你去打他呀?”
慕容正要往躺椅上躺,盛意先她一步躺了上去,然后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一下把他打死了!”
“哟!”慕容挑了挑眉,“安宁郡主还有害怕的事情呢?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
盛意白了慕容一眼,合上了眼睛,“你跟了太子多少年了?”
慕容捡了一把小凳子坐了,“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了,怎么了?”
“太子上学堂的时候,是不是和韩永逸一样,欺凌同学,侮辱先生啊!”
慕容敛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悠远而空洞,似乎在回忆,又似乎在思考盛意的话!
“很难回答?”
“太子他……”
“算了!那位爷指定比韩永逸他们还过分。”
慕容长了长嘴,把“好像不是这样的几个字”给咽了回去。
半晌,盛意才再次出声,“我怀疑郑平松的腿是韩永逸弄坏的,但我没有证据!”
“其实我那天听到了韩永逸他们的对话!”
盛意坐直了身体,直觉慕容接下来的话很重要,慕容摁着她的脑袋把她脑袋转向朝前,“你别那么看着我,我偶然听到的,也不能作为证据。”
听完慕容的话,盛意几乎想把韩永逸给杀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干出来的事情!
“怎么样才能在不伤害郑平松的前提下抓到他们,让他们以后不再欺负郑平松,并且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呢?”
“转学呗!”
慕容心不在焉的丢出三个字,盛意如醍醐灌顶,对啊,可以让他们转学啊,转学之后就不能再欺负郑平松了呀!
“那代价呢?”
“看你怎么想了,明面上很难,但暗地里就容易多了,郑平松折了一条腿,你可以打折韩永逸一条腿,一换一,很公平!”
盛意觉得不公平,韩永逸不管有几条腿他都不是当状元的料,但郑平松折了一条腿再想读书考状元就很难了!
毕竟没有皇帝愿意自己钦点的状元郎夸马游街的时候连马都上不去!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韩永逸转学的事情落实了,让郑平松调整好心理状态,一切都说不准!”
翌日,盛意把想法和娄广世说了之后,娄广世捋了捋胡须,半天没吭声,盛意以为娄广世是舍不得韩永逸家里的钱财,主动说,“韩永逸走了,弘德学堂的学习氛围会提升好几个档次,郑平松是考状元的材料,只要出一个状元郎,以后弘德的名声出来,还怕招不来学生嘛?”
“小容啊,你听我说,我不是不同意,是韩永逸就是从别的学堂转过来的,京城大大小小的学堂韩永逸差不多都去了个遍了,这会儿再转估计没有其他的学堂会收他了!”
仿若一道滚雷直愣愣的朝着盛意的头顶七尺咔嚓的劈了下来!
这才是真正的校霸啊!
霸了全京城的学堂了,牛/逼啊!
娄广世的意思很明显,转学是不可能转的,再转就是家里蹲了,春和记老板肯定不乐意的,韩永逸还是得留在弘德学堂。
“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也很正常,我抽时间好好和韩老板聊一下,让他约束一下韩永逸,这样总行了吧!”
“夫子,你不是收了春和记什么好处吧?”
盛意眯着眼睛问了一句。
娄广世吹着胡子喊,“我收什么好处,容意你说话要负责的!”
盛意笑笑,“我随口说说,你别激动,小心心脏病犯了!”
不知道是娄广世和韩老板聊的结果,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韩永逸最近一段时间非常的安稳,上课除了睡觉之外,再不做其他的小动作了,连话本子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