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散的三十多骑给了混天王和他身边的五十多个马匪带来巨大的打击。
那些可不是轻易招到,用来充数的杂匪,每一个都是技艺与胆气不下于他们的精锐老匪,却被前方那支队伍冲溃,伤亡过半。
他们的心中涌起巨大的恐惧,包括混天王在内,都不由自主的勒紧马缰。
见身后那支紧追不舍的贼匪马队停了下来,杨霄等人也缓缓停了下来。
那五十多骑马匪停在约百步之外,战马不停地打着响鼻,一片白雾升腾,马蹄不安地刨着脚下泥土。
马上的匪徒们不安地东张西望,他们一会看向逃走的同伴,一会又小心翼翼看向身旁面色阴沉得可怕地混天王。
就连混天王身边那十几个亲兵精锐,脸上都显出慌张之色,他们都是混天王从数千匪徒中选出来精锐的精锐,每个都是凶悍骁勇、弓马娴熟的老匪,是混天王最大的底牌,可此时也都脸带惧意,策在马上踌躇不前。
混天王脸色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本就丑陋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扭曲,前前后后近半骑队的伤亡让他明白他已经败了,他的恨意已如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他虽极力做出凶恶愤怒的样子,却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恐惧。
看着远处的形势,杨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他将手中一石二斗的强弓交给鲁良,从马鞍旁的弓袋中取出自己的两石硬弓,搭上一根重箭。
他双腿轻轻控马,胯下乌骓马似明白主人心意,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两石弓强力惊人的弓身发出嗄吱嘎吱声响,整张弓被拉成满月,箭镞闪着幽冷寒芒,在寒风中缓缓转动着角度。
猛然间杨霄眼中精芒一闪而过,紧接着弓弦绷响,一根重箭呼啸而出。
重间眨眼间横越百步距离,哐一声大响,重箭深深扎入混天王头戴的铁盔上。
铁盔被射飞,他的发髻散乱,披头散发,一丝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他只觉天旋地转,仰头就向马下栽去。
旁边的亲随赶紧将他拉住,却不敢再在原地停留,簇拥着混天王,打马就朝远处飞马而逃。
头领的受伤逃跑,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余的马匪都是打马四散而逃,也没几个人再跟着混天王,这就是匪寇势力的本性,为了利益聚集,大难来时各自逃,缺乏共同目标,也就没有凝聚力。
随着混天王的逃跑,也宣告了此次战斗的胜利,远方已经被收拢的两三百步匪,见到混天王的狼狈而逃,包括被派出去收拢溃兵的二十多骑在内,数百人轰然而散。
官道上,荒草地中,到处都是狼奔豕突的匪寇,更有些慌不择路的匪徒,一头扎进深可及腰的烂泥塘里,挣扎着却怎么也爬不出来。
……
数十个护卫欢呼着从车阵中冲了出来,四下出击,剿杀那些四处逃散的匪徒,战斗虽然胜了,但护卫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有些就是他们的兄弟亲友,这些护卫对匪徒们可谓是恨之入骨。
他们三三两两结伙,追上匪徒们也不留手,无论对方怎么哭泣哀求,都是直接一刀劈翻,或一枪刺死,遇到有个别负隅顽抗的,都是呼唤相熟之人围杀,一顿劈砍攒刺下来,里面就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团烂肉。
杨霄并没有下令追击逃窜的混天王一伙人,围绕在他身边的还有十几骑悍匪,这些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拼起命来,肯定会造成亲卫的伤亡。
而每个亲卫都是他的心头肉,他都是当成以后的军官在培养,为了多杀几个匪寇损失掉任何一人,都是亏本的买卖。
吩咐尤威带两人迅速救治落马和大腿受伤的两人,其余人都去追剿那些逃散的残匪,还是骑兵人数太少,经不起消耗,否则混天王一伙不可能轻易逃脱。
猛然他目光一凝,两百步外一个奔逃的马匪引起了他的注意,那张脸他异常熟悉,正是开战前虐杀妇人的那贼。
他并不是混天王的亲随,没有跟随混天王逃跑,此时跑在他身边的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马匪。
杨霄目中寒光一闪,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发出希聿聿一声长嘶,迈开四蹄加速冲刺起来。
两贼所乘只是普通的骡马,连战马都算不上,速度自然不能与乌骓马相比。
那贼听到身后蹄声骤急,回头望看,却见杨霄一骑绝尘,直直朝他冲来。
他被骇得脸色苍白,杨霄的骁勇他是切切实实见识到的,九骑冲散数百匪兵他没亲眼见到,但十六骑冲溃他们三十多人的精锐骑队,自身仅落马一人他是见识到的。
特别是刚才那神来一箭,百步之外直射敌将首级,那是何等的臂力、何等的箭术,那箭矢尖锐的啸叫此刻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面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妇孺老弱,他敢极尽虐杀之能事,但与这样的杀神对阵,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马鞭如雨点般落下,抽打在坐骑身上,马匹身上被抽打出一道道淤痕,本来马匹是他们这些马匪最宝贵的财富,打家劫舍都全赖它,平日里都视若珍宝,可眼下为了逃命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胯下马儿发出一声声痛叫,四蹄翻飞,嘴角已有白沫溢出。
可无论他如何努力,背后的蹄声却越来越近。
突然他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马刀朝身旁另一个马匪斩去。
一声惨叫,那贼的右臂被他斩飞,整个人在马上摇摇晃晃,差点摔下马去,逃跑的速度一下子降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的杨霄突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个故事,当两人被老虎追时,你不需要跑得比老虎快,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可以了,显然那马匪也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结果注定让他失望,如果他战前没有虐杀那妇人,这一招倒真有可能奏效。
奔出一段,那贼回头观望,却差点吓得从马上掉下来。
那杀神竟对受伤的马匪理都未理,居然盯死了他不放,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人眼中闪烁的凶光,陌刀刀锋上反射的寒芒让他遍体生寒。
“啊!”
被这越来越近的死亡压迫得几近癫狂,他嘶声大叫起来,从鞍边拿起骑弓,抽箭就朝背后胡乱射去,希望能挡住那杀神片刻。
杨霄轻轻一抬手,就抓住了这支毫无力道的轻箭,那贼看见这一幕,更被骇得面无人色,又想抽箭再射。
却见杨霄双腿夹住马腹,猛地往上一提,乌骓马猛地后腿蹬地,一个纵跃,跳起两三米高,瞬间跨过与前马的距离。
杨霄一声暴喝,长刀猛起斩下,一轮刀光闪耀,就在那贼绝望的目光中,狠狠劈下。
伴随着血雨飞洒,那贼连同胯下的马匹,被一刀两断,人马残尸还保持着惯性往前冲刺几步,然后轰然倒地,血肉混在一起,分不清那块是人的尸体,那块是畜生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