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将城外的流民接到堡中,杨霄将近卫队全部都带了过来,他们一行十多人骑着高大雄壮的战马,浩浩荡荡行走在官道上,由于昨夜刚下了场小雨,道路略有些泥泞,马蹄踩上去有些打滑,路并不是很好走。
接近县城时,路两旁都是衣不蔽体的流民,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形容枯槁,或围在自己搭建的简易草棚边,或有气无力的蹲伏在路边,用或麻木,或仇视的目光盯着路上那些稍微衣着干净些的行人,也不怪城内的百姓憎恶这些流民,进出城被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盯着,任谁都没有好心情。
不过杨霄这群人个个威风凛凛,持刀挎弓,骑着高头大马,杀手腾腾,这些流民也是有眼力的人,老远看见后,都远远躲开,将路让了出来。
巧的是,守门的还是上次的老军汉,上次是初来乍到,带着人头进城,所以打点了五两银子,现在他已是从九品的官身,在象山县也小有名气,这些守门的兵丁也没人敢为难他,不过他还是让鲁良扔过去二两重的碎银子,在几个守门兵丁千恩万谢声中入了城。
拜访县令,不可能带这么多人去,杨霄让亲兵们在旁边的茶楼中喝茶等候,他带鲁良一起前往县衙。
还是那个门子,杨霄递上了拜贴去五两重的银锭,那门子早已认识这位最近声名鹊起的豪强,连忙接过拜贴和银子,恭敬地请两人到门房歇息等候,自己贴飞奔进去禀报,这待遇可比上次站大门前干等要好得多了。
门子很快回来,说县太爷有请,便领着二人朝衙内走去。
县衙与几个月前没什么变化,照壁、仪门、大堂、二堂、三堂,其中大堂是整个县衙的核心建筑,大堂前的院中还有一座“戒石亭”,这是大炎朝所有的衙门都必须有的一座亭子。
到了此时,这座亭子恐怕没有个官员想接近,因为在亭子中立有一块石碑,上面是大炎朝开国皇帝秦元贞亲笔手书的十六个大字“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门子看样子也不想靠近戒石亭,引着杨霄二人从旁边的回廊绕行。路上也遇到一些吏员,他们中有认识杨霄的,有些人过来打声招呼,有些人眼中却露出不屑之色,这些人大多是受文贵武贱思想荼毒太深,骨子里瞧不起武官的。
不认识的,也窃窃私语向旁边之人询问,得知是因斩杀寇首被授予从九品陪戎校尉的杨霄,眼中都露出恍然之色。
杨霄二人不是当然不用过堂,门子将他们领进大堂旁边的花厅,杨霄坐定,鲁良就立在他的身后,丫环进来上了茶,很快县令高知源便走了进来,杨霄起来拱手见礼,两人分宾主落坐。
杨霄打量着这位傀儡县令,他的皮肤好似不上次更白了一点,有些病态般的苍白,人也消瘦了些,显得有些憔悴,看来这位县令还是不甘心当个傀儡,暗地里操的心有点多。
“杨大人远在天岩堡,今日不辞辛劳来见本县,不知有何事?”高知源端起热茶润了润嗓子,才淡淡开口道。
“也无甚要紧事,只是几月没见县尊大人,有些想念,稍备薄礼,来拜会大人。”说着一挥手,鲁良马上递上一份礼带,旁边一个老仆接过,将其转呈给了高知源。
高知源接过一看,上面写着纹银二十两、上等丝绸两匹、老山参一根,这些都是杨霄进城后采买的东西,加起来也价值近百两,做为拜见七品县令的见面礼,也不算轻了。
高知源满意的点点头,他没什么实权,自然就捞不到油水,这近百两银子的财货的确让他非常满意,暗赞杨霄知晓人情世故。
他的态度和蔼了不少,笑着说道:“其实杨大人不来,我也要派人找你,你的官服和绶带都已经发了下来,我让人给你取来。”说着他向旁边的老仆挥了挥手,老仆下去了,很快便捧着一个托盘进来,里面有一件青色官服,大炎朝七品以下低级官员官服的颜色都是青色,绶带也是青色的,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不过,在老仆身后,却跟着两人,正是魏凡松、魏凡柏两兄弟,看来二人将高知源看得够紧,杨霄进来还不过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高知源见二人进来,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重重的将茶杯往几上一放。
杨霄摇摇头,高知源的书生意气还是重了些,不知了隐忍,连喜怒都形于色,城府太浅,难怪当县令这么多年,一点局面都打不开,被魏家压制得死死的。
不过杨霄对二人的到来倒没什么反感,他要办的事情也的确需要魏家两兄弟才能决定,县令反而只是个摆设。天岩堡现在实力还有限,杨霄现在犯不着得罪二人,他双掏出两份礼单让鲁良递了过去,与送给县令的是一模一样,二人身后的仆从接了过去,看过后在二人耳边耳语几句,两人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他们是魏家的掌权人,家资巨富,不比窘迫的高知源,这点东西还不能让其重视,不过做为拜会礼也算说得过去。
魏凡柏淡淡开口道:“杨大人是专程过来取官服绶带?”
杨霄当然不是为了官服绶带而来,不过魏凡柏即然这样问,他也不否认:“这是其一,不过还有另一件事与县尊大人与两位魏大人商议。”
魏凡柏抿了口下人上来的热茶,却不问杨霄的事情,只是点点头说道:“官服绶带这就给杨大人,不过关于赏钱的事情却有些麻烦,朝廷现在边境不宁,军费开支巨大,南方王家蛰伏两年后,又再次兴兵三万,大举攻打仙霞关,朝廷已紧急从浙江抽调三千镇军前往支援,这五千人的军资粮草都要浙江一省十一府摊派,所以钱粮都支援了前线,这赏钱之事恐怕要缓一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