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突火枪手发射后,跟随着弓箭手一起退向尾楼,他们的装填时间太长,留在这里只能成为倭寇击杀的目标。
几个动作敏捷的倭寇直接攀着船舷跳了上来,周高杰领着十几个健壮海盗且战且走,掩护弓箭手撤退,鲁良挥舞着双戟一直护卫在杨霄身边,他勇力过人,双戟沉重,靠近过来的两个倭寇一个被他削去脑袋,一个被拍飞几米远,口中鲜血狂喷,绝不可能再有幸存的机会。
他们的目的是要将小早船上的倭寇引诱上来,此刻当然不会尽全力阻击,否则倭寇们感觉海沧船太难啃放弃接舷战,而是凭着人多船快的优势游击,海盗们就哭瞎了。
随着周高杰等人的后退,跳上来的倭寇也越来越多,这些个头大多不到一米五的矮个子却异常凶猛灵活,那些拿着武士刀的是倭寇中的精锐,他们冲在最前面,雪亮的刀光上下翻飞,劈击向后退的海盗们。
这群海盗身上有太多官军的影子,手中大多拿的是长枪这类的战场利器,只有少数人手中拿着直刀,这种兵器适合结阵而战,但在小规模的短兵相接中并不占优势。
这些小个子倭寇身型灵活,较之海盗们普遍矮了一个头,他们在海盗刺出的枪丛中左躲右闪,寻找中空隙。
此时,一个拿着武士刀,身高不及一米五,满嘴大黄牙的倭寇冲到了枪丛前,只见他灵活闪过两支向他刺去的长枪,一个矮身,挤进了枪丛中。
他一个小跳,武士刀挥起,借着惯性,只见一抹刀光闪过,当前一名海盗不及闪躲,从头至肩半个身子被这凶猛一刀劈为两段。
血水狂涌,杨霄就在他旁边不远,也被溅了一身鲜血。
这黄牙倭寇得抛不饶人,趁着旁边人长兵不及撤回,又一个灵活的垫步急冲,手中倭刀朝着杨霄劈来。
此时杨霄休息了很久,体力也恢复了大半,不待鲁良救援,他已主动迎上,左手持盾,右手握着一柄直脊长刀,前世严酷的军事训练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左手轻轻一举,盾牌便将倭刀托歪了方向,接着急进一步,兜头朝倭寇劈去。
倭寇大惊,没料到杨霄的反应和动作如此快,急忙抽刀回档,然而倭刀被木盾架住,此时抽刀却已不及,杨霄身高力大,长刀重重劈下,将倭寇的脑袋劈成两半,红白之物喷薄而出,溅了他满头满脸。
杨霄微感恶心,但却没有太多不适,前世虽是军人,但亲手杀人今天却还是第一次,这让他不由感叹难道自己天生适合战场厮杀。
撤步后退间,突然一柄寒光闪闪的倭刀趁着空档朝他背脊劈来,斜刺里一柄短戟挑出,堪堪挡住,另一柄短戟闪电般探出,将这名反应不及的倭寇刺了个透心凉。
杨霄朝鲁良微笑表示感谢,鲁良这个直爽的汉子回他一个裂嘴憨笑,虽然被人当成保护对象的感觉并不是很好,但杨霄理解这是周高杰的好意,而且他现在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也只好苦笑无奈接受。
随着周高杰等人的后退,小早船上冲上来的倭寇越来越多,一些踏着舢板过来,一些直接攀舷而上,还有些倭寇,抓着一根缆绳,口中怪叫着,直接晃荡过来。
不过那些晃荡过来的倭寇却是海沧船尾楼甲板上弓箭手优良的靶子,在被射落三四人后,那些倭寇也学乖了,没人再敢用这种帅气但却危险的上船方式了。
除了留下一些必要的操船手外,小早船上的倭寇都涌了上来,黑压压的一大群,杨霄估摸着有近百人。
七八十人急速涌来,个个面色狰狞,拿着兵器,就是怪叫乱砍,周高杰等十几人抵挡不住,向着船尾退去。
这时,一个身披竹片甲,却戴着铁兜鍪,倒提一柄十文字枪的倭寇排众而出。
此人比其他倭寇高出半个头,身体也更为壮健,装备在倭寇中能算精良,看其他倭寇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明显是这伙倭寇的头了。
他来到队伍前面,用发音怪异的汉语说道:“周,好汉子,机会给你,降或死?”
“山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你自来送死,也怨不得别人,今日我宰了,你父亲伊藤井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周高杰冷冷一笑道。
伊藤山田一愣,这么复杂的汉语谚语明显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还是能听得懂的,正待发怒,忽听周高杰冷冷喝道:“动手!”
值得说下的是,水贼这艘千石大船首尾都有楼,比中间的甲板高出一人多高,墙上都开有两扇通先甲板的木门,船尾楼上是船舵,下面的舱室一般是船长独享,船首楼是船上头目的座舱,而其他水贼就只能在下面的船舱里面休息了。
周高杰一声令下,立时从船首楼奔出六七十名海盗,这样实际上就对中间甲板上的倭寇们形成了包围之势。
山田大惊,情知落入对方陷阱,可还不待他有所反应,周高杰已断然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杀!”
众海盗齐声呐喊,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海面上回响,惊飞一群捕食的海鸥,让众倭寇不由心生惧意。
六十多名列成三排,虽然不是很规整,但还是能看出军阵的影子。
这些海盗持刀的在前,两排持枪海盗在后,迈着步子向中间的倭寇逼去。
杨霄目光闪动,他之前就怀疑这伙人并非普通海盗,此时更证实了他心中猜想,试想有那只乌合之众的海盗能列出军阵来,不要拿后世的眼光来猜度,认为列个阵列不就很轻松吗,要知道古代人们的身体素质和受教育程度远远落后于现代人,很多普通百姓是连左右都不分的,想要列出规整的战阵队列,不经过数月甚至数年的严格训练是做不到的。
“杀!”
每喝一声,列阵的海盗们就前进一步,海盗们气势如虹,并步向前,倭寇们明显被海盗的气势所摄,阵脚浮动,不由自主向中间退去,可甲板就这么大,有多少余地让他们后退,不需片刻,海盗已逼近倭寇。
“刷!”
十柄长刀整齐向着倭寇们身上劈去,倭寇们也不是待宰的羔羊,虽然胆气稍被气势所摄,但博杀本能还在,其实论个人实力,久于水战的倭寇比海盗还要强上一些,特别是夹在他们中的倭刀手,刀法凌厉,身形灵活,给海盗们不小的压力,从接舷到现在,已有不下五六个海盗死伤在他们刀下。
转眼间,前排的倭寇就和长刀手们缠战在一起。
右边的一名海盗手中长刀和倭刀对碰在一起,这名倭寇应该也是一名小头目,手中倭刀颇为精良,刃口闪着森森寒芒,两刃相交间,海盗手中长刀抵抗不住力道,啷一声断为两截,倭刀顿时失去了阻挡,直直落下,海盗手上的简陋革甲根本挡不住倭刀的锋锐,被一刀切中右肩,入肉寸许,伤口处顿时传来骨骼的断裂声,这一刀已是劈断了海盗的肩骨。
“啊!”海盗嘴中发出渗人的惨叫,这种切肉断骨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倭寇脸上浮起狞笑,也不抽刀,就在海盗伤口中翻转刀刃,一是给对方造成更大的痛苦,二是准备顺势抹断这名水贼的脖子。
然而他忘了,海盗们并不是各自为战,他们有阵列,有同伴。一柄尖锐的长矛出其不意从受伤海盗的腋下探出,如毒龙出洞,直直朝倭寇的胸膛扎来,倭寇大惊,半隐藏的袭击让他来不及反应,只是尽力侧身,避过心口要害。
倭刀虽然锋利,但他身上却没有什么精良护甲,长矛从他的左肋扎入,入肉半尺,从肋骨中的缝隙中穿过,已经伤及他的肺腑。
倭寇痛得哇哇大叫,手中倭刀高高扬起,就欲劈断矛杆,然而,另一柄长矛搭着受伤海盗的右肩刺出,直取他的咽喉,肺腑的重伤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头脑阵阵发昏,根本没有发现这只长矛的攒刺,长矛一下扎了进去,从前颈刺入,后颈透出,这名倭寇小头目口中涌起大股大股的黑血,倭刀落地,四肢无意识的抽搐着。
长矛拨出,倭寇摔倒在地,不过一两息的功夫,便彻底僵直不动了。
“八嘎……”伊藤山田发出阵阵众人听不懂的大喝声,不过虽然听不懂,但猜也能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在指挥这群倭寇反击海盗们的夹击。
虽然落入陷阱,但海盗们的实力并不占多大的优势,胜率最多只能说是四六开而已,况且几里外还有几艘倭寇的战船已脱离与海盗们的纠缠,向着这边逼近,想要救援自己的旗舰,只需坚持一柱香的功夫,待援军到来,这群屡屡与他们为敌的海盗就是瓮中之鳖。
船首海盗军阵给了倭寇极大的压力,虽然他们武勇不及倭寇,但列出的军阵,同伴的互相配合,加上尾楼上弓箭手的压制,仍让他们与倭寇保持接近一比二的交换比。每当有一个海盗被劈砍倒地,便几乎有两个倭寇被长枪刺倒。
倭寇们本能地向船尾涌去,这给船尾的杨霄等人带来极大的威胁,虽然周高杰留下引诱倭寇的十几人都是海盗中身高力大之士,但人数太少,除出之前伤亡的几下,现在加上杨霄不过七人而已,这一下数十水贼都逼上前来,众人顿感左支右绌。
但他们不能退,尾楼上就是弓箭手,是此时对付倭寇的利器,如果倭寇涌上尾楼,弓箭手将失去作用,说不定不等倭寇援军到来战局就会发生变化。